林冰尘的铅笔悬在选项C上方，笔尖微微颤抖。考场里的挂钟秒针走动声被无限放大，每一声"咔嗒"都像是青铜锁链碰撞的余音。汗水顺着太阳穴滑落，在试卷上晕开一小片水渍。
——选C。
这个念头刚浮现，左胸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。他低头看去，校服衬衫下透出淡金色的光，仿佛有颗微型星辰正在胸腔内诞生。前排的女生转过头，她的瞳孔里倒映出的不是林冰尘的脸，而是一团人形星云。
"同学？"监考老师敲了敲他的桌子，"身体不舒服？"
林冰尘的视线越过老师，看到窗外梧桐树下不止站着沫雪——还有浑身是血的沈雅和只剩半边身体的陈默。他们像被按了暂停键的影片角色，静止在某个惨烈的战斗瞬间。
"我申请交卷。"
这句话脱口而出的刹那，整个考场的时间流速骤然改变。监考老师抬手的动作被拉长成慢镜头，飘落的粉笔灰凝固在半空。林冰尘站起身时，试卷上的选项C自动浮现出青铜色勾痕。
走廊的防火门在他面前自动开启。每一步踏出，地砖就变成半透明，露出下方流动的星图。当他跑到三楼拐角时，整面墙突然如水幕般波动，穿过去竟是校史馆的地下室。
球形空间里，青铜轮盘正在崩溃。悬浮的九百七十一个克隆体相继化作光粒，汇入林冰尘胸口的金光。沫雪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，带着奇异的金属质感：
"你终于发现了——真正要选择的不是答案。"
"而是跳出考卷本身。"
地面突然塌陷。林冰尘坠入星海，无数记忆碎片如流星般掠过：西周祭坛上被灌入青铜液体的少年，南极冰层下挣扎的科考队员，泰山之巅剖心的瞬间......每个场景里都有个穿白裙的身影在对他做口型：选C。
"因为所有正确答案都是陷阱？"林冰尘在虚空中发问。
星海突然沸腾。九具神凰尸骸的幻影从深渊升起，拖拽的青铜巨索缠绕成某种拓扑结构。当林冰尘认出那是莫比乌斯环时，索链突然收紧，将他拖向月球背面的巨眼。
剧痛中最后的清醒意识里，他看到沫雪、沈雅和陈默站在三个不同的时间线上，同时对他伸出手——
"叮铃铃——"
刺耳的下课铃将林冰尘拉回现实。他猛地抬头，发现自己仍坐在考场里，试卷上的选项C被打了个鲜红的叉。监考老师正冷着脸抽走他的答题卡："考试结束还敢乱涂改？零分处理！"
教室里的同学们哄笑起来。这笑声很快变成青铜铃铛的碰撞声，他们的笑脸融化脱落，露出下面青黑色的金属头骨。林冰尘低头看自己的双手——皮肤正在龟裂，裂缝里透出星图的光。
"终于同化了。"监考老师的脖子旋转了一百八十度，后脑勺浮现出张教授的脸，"欢迎加入永恒轮回。"
林冰尘却笑了。他用力撕开正在金属化的胸口皮肤，从肋骨间挖出一团跳动的青光——那是沈雅消散前留给他的最后火种。
"不，这是——"张教授的声音首次出现惊慌。
"廉贞焚昼。"林冰尘将光团按在试卷的零分标记上，"烧尽所有标准答案。"
火焰瞬间吞没了整个考场。在青铜桌椅熔化的滋滋声中，林冰尘听到沫雪遥远的叹息：
"下次...从撕掉考卷开始..."
黑暗。
再次睁眼时，他站在篮球场边。陈默的红色23号球衣在阳光下刺得眼睛发疼，掌心的星痕滚烫如烙铁。这一次，林冰尘没有去接传来的篮球，而是转身走向场外惊愕的沈雅。
"带我去找沫雪。"他首接拽下少女的浑天仪发卡，"现在。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