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庆江北机场的广播里，航班抵达提示音反复播放。王毅辰拖着行李箱，目光穿过人群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。孙萌萌走在女队最前面，白色卫衣的帽子扣在头上，耳机严严实实堵着耳朵。
"毅辰，这边！"助理教练招手。
王毅辰点点头，却故意放慢脚步。孙萌萌头也不回地上了女队专属的大巴，车门关闭的声响像一记闷锤砸在他胸口。
这是他们吵架后的第七天，也是来重庆打商业赛的第一天。自从那天训练场争执后，孙萌萌再没跟他说过一句训练以外的话。
"你和萌萌怎么了？"队友在去酒店的车上小声问，"她连战术讨论都只跟教练说？"
王毅辰望着窗外飞驰的景色："专心准备比赛。"
混双抽签仪式上，主持人宣布他们首轮对阵省队新秀组合。王毅辰转头看向搭档，孙萌萌正低头整理拍胶，睫毛在灯光下投出两片阴影，仿佛把他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。
"注意对方男选手的反手变线，"教练布置战术时，孙萌萌点头记录，却连余光都没分给身旁的王毅辰，"萌萌多打首线，毅辰注意补位。"
"明白。"两人异口同声，却像隔着楚河汉界。
比赛开始，诡异的默契在球台上蔓延。王毅辰发球后自动退半步，孙萌萌恰如其分地上前抢攻；她回球失误的瞬间，他己经预判落点完成补救。11:5、11:7，他们像两台精密编程的机器，用肌肉记忆赢下前两局。
"漂亮！"教练在场边鼓掌。王毅辰习惯性举起手掌，孙萌萌却转身去擦汗，留他尴尬地僵在原地。观众席传来窃窃私语，摄像机敏锐地对准这个细节。
第三局对手改变策略，专攻两人结合部。7:9落后时，王毅辰突然变招，用罕见的逆旋转发球创造机会。孙萌萌仿佛早有所料，一记暴扣打在对方空档。
"暂停！"对方教练喊停。王毅辰走向休息区，听见孙萌萌正对教练说："他该提前打反手。"语气冷静得像在分析陌生人。
决胜局，对手追到10平。王毅辰发球前看向孙萌萌，她正盯着球台右侧，这是他们独创的暗号。他心领神会发出长球，孙萌萌闪电般侧身，一板打死对方女选手的追身球。
"11:10！赛点！"
最后一个球，王毅辰冒险放短，孙萌萌默契地上网轻挑。球擦网而过的瞬间，对手救球出界。胜利来得猝不及防，王毅辰下意识张开双臂，孙萌萌却己经拎着拍子去和裁判握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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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你们配合得很好，天衣无缝。"赛后聚餐时，队长试图调解。孙萌萌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青菜："球台才多大，躲不开。"
王毅辰隔着沸腾的火锅看她。辣椒油沾在她嘴角，她随手抹去的样子让他想起去年全锦赛夺冠后，他笑着帮她擦掉同样的位置。现在那抹油渍像道微型银河，横亘在他们之间。
半决赛前夜，王毅辰在健身房偶遇加练的孙萌萌。她戴着降噪耳机做深蹲，刘海被汗水黏在额头上。他故意加重器械声响，她却连头都没抬。
"明天对阵头号种子，"教练次日晨会强调，"他们专杀配合生疏的组合。"
比赛比预想更艰难。第一局就打到13平，王毅辰连续两个发球被对方女选手算死。
最后他们还是以顽强的毅力以16:14扳回一局后，他故意在擦肩而过时说："反手位。"这是吵架前他给她起的外号。孙萌萌脚步顿了一下，没回应，但第三局开始主动给他创造杀板机会。
决胜局5:7落后时，奇迹发生了。对方男选手猛攻孙萌萌正手，她踉跄救球时球拍脱手。王毅辰飞身扑救，整个人摔在挡板上，却奇迹般将球挡回对方台面。孙萌萌几乎同时冲到他身侧，补上一记绝杀。
全场沸腾中，王毅辰撑着挡板站起来，发现孙萌萌的手悬在半空。他急忙去碰，她却己经收回手整理刘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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拜访的时候，记者提问，孙萌萌全程面无表情，也不回答记者的话，王毅辰只好站出来挨个回答，拜访结束，她转身就走，等王毅辰反应过来，就只看到一个背影。
回酒店的大巴上，孙萌萌破天荒坐在了他斜前方。当她的马尾辫随着颠簸擦过座椅靠背时，王毅辰悄悄伸手，让发丝如溪水般掠过掌心。
重庆的雨还在下，但有些东西，似乎正顺着雨水悄悄融化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