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我撞开消防通道大门时，整栋楼的医疗设备都在发出低频共鸣。担架床自主折叠成捕兽夹形态，走廊天花板垂下无数输液管编织的罗网。口袋里的加密芯片突然发烫，全息投影强制启动，跳出一段加密的术前影像：
上周那个刚做完Tips手术（一种通过介入技术在肝内建立门静脉与肝静脉分流通道的微创手术）的男孩，此刻正在隔离舱里用导管在皮肤上刻写非欧几何符号。他胸口植入的止血夹正在分解重组，渐渐形成微型粒子对撞机的轮廓。
“认知污染己超过阈值。”陌生的机械音突然从防火门传出，我这才发现逃生通道的金属表面布满毛细血管状的凸起。嵌在墙里的消防栓突然睁开六只摄像头组成的复眼，虹膜里旋转着晨优集团的螺旋LOGO。
量子通讯器在此刻震动，传来内勤小邓的残影信息。她的半张脸己经数据化，像素点在鼻腔位置形成黑洞般的漩涡:“林哥…别回公司…仓库的智能绷带…在吃人…”
轰隆巨响从脚下传来，我抓住生锈的步梯扶手，看见下方二百米处的医疗垃圾处理层正喷涌蓝火。焚烧炉的机械臂抓着半融化的手术机器人残肢，那些本该被销毁的第三代骨科螺钉，此刻正从炉灰中重生为节肢动物形态。
当我踹开B17层的安全门，冷藏库的白雾中浮现出数百具悬浮的医疗人偶。这些都是用于介入手术培训的智能模型，此刻它们正用导丝缝合彼此的脏器，在腹腔内编织着发光的硅基神经网络。
“认知污染正在具象化。”我突然意识到这个短语的真正含义——当医疗器械的智能水平突破奇点时，人类对医疗科技的集体潜意识正在被逆向污染。
冷藏库深处传来金属刮擦声，二十三排置物架后，我看到了正在啃食量子服务器机组的武迪。或者说，是穿着武迪人皮的某种存在。他的下颌骨扩张成液压钳形态，喉咙深处闪烁着第九代生物芯片特有的靛蓝色冷光。
“需要销售主管的临床数据——特别是你给西百六十七家医院做产品演示时，那些深植在潜意识里的…”
我摸向身后液氮罐的手突然僵住，记忆如溃堤般涌现。没错，每次VR手术演示，那些纳米导管都会在我的视神经投射校准图案。原来从三年前开始，我的大脑皮层就成为了生物芯片的培养基。
冷藏库的寒气像液态氮灌进肺叶，武迪脊椎上生长的天线阵列正发出高频嗡鸣，震得货架上的玻璃试剂瓶簌簌作响。他喉咙深处的靛蓝冷光随着音节明灭，合成器般的声音刮擦着我的鼓膜：
“林夕啊，销售冠军的脑神经突触果然美味。”他液压钳般的下颌开合着，唾液滴落在地面凝结成微型电路板，“记得你熬夜做的三百份竞品分析报告吗？那些数据流滋养的神经胶质细胞，可是第九代芯片最好的温床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