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结婚？”夏沅沅愣了一下，随即像讨论天气一样自然地回答，“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呢。”手指头依旧没停。
“夏沅沅。”黎阳的声音陡然加重，带着一丝压抑的焦灼。
“嗯？”这次夏沅沅感觉到了不对劲，她抬起头，疑惑地看了他一眼。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脸上，她下意识地迅速按灭了屏幕，“呃……对了，你要跟我说什么重要的事？”她无意识地咬住了桌上的吸管，眼神清澈又明媚地看着他。
黎阳看着她那副天真无邪、全然不在意的样子，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，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。
“夏沅沅，”他艰难地开口，声音沙哑，“你喜欢我吗？”
“喜欢啊！当然喜欢了。”夏沅沅咬着吸管，语气轻快得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，“不喜欢的人，怎么会做这么多年的朋友嘛。”她说得那么理所当然，那么随意。
“可我不喜欢你。”黎阳听着她轻描淡写的回答，感觉心脏被生生撕开一道口子，疼痛瞬间蔓延。他咬紧牙关，声音陡然拔高，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，“我！不！喜！欢！你！”
“啊？”夏沅沅彻底愣住了，手里的吸管差点从嘴里掉出来。她惊得瞪大了眼睛，眼睫毛扑闪扑闪，像一只突然受惊、茫然无措的小 猫，“那……”
“我爱你，夏沅沅！”黎阳再也无法控制，他将内心的汹涌情绪倾泻而出，声音陡然变得响亮而清晰，盖过了周围轻微的嘈杂。瞬间，整个餐厅像是按下了静音键，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他们的桌子。
夏沅沅整个人瞬间僵住，脸上的血色仿佛被瞬间抽干，只剩下一种苍白的惊愕。
黎阳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酒红色的丝绒盒子，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。他突然走到她跟前，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。眼眶泛红，他抬着头，定定地看着她，声音带着一丝颤抖：“沅沅，嫁给我好吗？”
“可……”夏沅沅彻底惊呆了，大脑一片空白，完全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求婚。多年的情谊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具体，又如此沉重。
“沅沅，我爱你，”黎阳的声音低沉而坚定，“这么多年，从未变过。”
夏沅沅看着他通红的眼眶，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，又涩又痛。他们是认识了那么多年，相伴了那么多年的朋友，他的名字，他的笑脸，早己刻进了她的生命里。可她对他的感情，从来都只停留在朋友。那份小心翼翼的界限，此刻被这突如其来的求婚撞得粉碎。
“你跟我来。”夏沅沅猛地回过神，从他身边站起身，有些费力地将他扶了起来。她避开周围或好奇或震惊的目光，拉起黎阳的手，快步走向餐厅外露台的方向。
天边己下起了暴雨，雨帘密集，仿佛一块巨大的灰色棉布，沉重地压下来，让人胸口发闷。夏沅沅也顾不上大雨淋湿了头发和衣服，拉着黎阳冲到露台上一把展开的太阳伞下，才停了下来。
“黎阳。”湿漉漉的头发黏在夏沅沅的脸上，冰冷的雨滴顺着发梢和脸颊慢慢滑落。
黎阳的头发同样被打湿，一缕一缕贴在额前，他微微垂着眼，像一只淋湿了又被抛弃的小狗，眼巴巴地抬起头看着她，那眼神里满是无措和期盼，仿佛只要她一个回应，就能得到全世界。
“从一开始，你就知道答案的。”夏沅沅的声音异常冷静，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冷硬，雨水顺着她的发丝滑落，她抹了把脸，“我喜欢你，但从来都只是朋友之情。”
雨水顺着黎阳的头发和脸颊不停地流下来，他只觉得浑身冰冷，可眼睛里却灼热得像要燃烧起来。他死死咬着下唇，忍住几乎要决堤的情绪，最终却还是爆发出一声带着委屈和怒气的嘶吼，
“你觉得男女之间会有什么纯洁的友谊吗？别再天真了！别再装傻了！你一首站在篝火旁边，难道感受不到它的炙热吗？”
黎阳的嘶吼在雨声中显得有些破碎，却又异常清晰。夏沅沅被他这句话震得后退了一小步，雨水顺着她的刘海滴落在脸上，分不清是雨还是泪。她看着眼前这个被雨水和绝望浸泡得几乎变形的黎阳，心中五味杂陈，有愧疚，有无奈，也有一丝被刺痛的清醒。
她深吸了一口气，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，哪怕内心早己波涛汹涌：“黎阳，你听我说。友谊和爱情，它们…它们是不同的东西。我们之间，一首都是…一首都是很好的朋友，不是吗？”
“友谊？”黎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，他惨然一笑，笑容里满是破碎的绝望，“沅沅，你有没有想过，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你口中的‘友谊’？”
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，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雨水和未干的泪痕，让他看起来像一只被淋湿、被遗弃的孤狼，眼神里是深入骨髓的凄凉。
“呵…”他低低地笑了起来，笑声里没有丝毫欢愉，只有彻骨的寒意，“我努力了那么多年，沅沅，我真的努力了，想说服自己，说服你，甚至说服全世界，我们只是最好的朋友。可我做不到！我一看到你就心跳加速，一想到你和其他人亲近就嫉妒得发狂，一看到你笑就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你面前！这不是友谊，这是爱！”
他猛地抓住了夏沅沅的手臂，力道大得让她吃痛，雨水让他们之间的接触变得湿冷而黏腻。“告诉我，这不是爱！告诉我，我错了！求你…”他的声音哽咽了，带着一种近乎乞求的绝望，“告诉我，我还能回到你身边……”
夏沅沅被他抓得生疼，却一动不动。她看着黎阳眼中那快要溢出来的痛苦和渴望，想要推开他，告诉他不可能，可身体却像是失去了力量。雨水模糊了视线，也模糊了他们之间的界限，只剩下冰冷的现实和无法言说的痛楚。
她知道，有些话一旦说出口，就再也无法回到从前。而她，终究是无法回应他的那份深不见底的爱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