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，水晶吊灯的光晕洒在每个人脸上，映出一片暖融融的笑意。许劭的外婆特意炖了他最爱喝的莲藕排骨汤，香气西溢，而沈明慧正笑着给林珏夹菜，两人时不时凑近低声说笑，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。
"静姝，尝尝这个糖醋鱼，你小时候最爱吃了。"林珏热情地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周静姝碗里，眼神里满是慈爱。
"谢谢阿姨。"静姝微微低头，声音轻柔，唇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。
"小劭，别光顾着自己吃啊。"姑姑在桌下踢了许劭一脚，冲静姝的方向使了个眼色，“给静姝夹点菜。”
许劭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，抬眼对上全家人期待的目光，又瞥见静姝安静等待的样子，只觉得后背一阵发麻。他机械地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她碗里，动作僵硬得像是完成某种任务。
"哎呀，你们看这两个孩子，多般配啊！"林珏突然拍手笑道，转头看向沈明慧，“明慧你还记不记得，小时候静姝总追在小劭后面喊’许哥哥’？”
"怎么不记得？"沈明慧眼睛一亮，放下筷子从手机里翻出照片，“你们看这张，小劭背着静姝在院子里跑，两个小不点笑得可开心了。”
全家人立刻凑过去看，笑声此起彼伏。许劭却如坐针毡，余光瞥见静姝的侧脸——她正专注地看着照片，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，看起来温顺又无害。可就在她低头时，后颈处隐约露出一角黑色纹身，形状诡谲，像某种动物的利爪。
"对了小劭，"沈明慧突然话锋一转，眼睛弯成两道月牙，“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？”
餐桌上瞬间安静得能听见筷子碰碗的轻响。许劭感觉到十几道目光齐刷刷射来。他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，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，像只终于等到老鼠出洞的猫。
这个周静姝想必就是母亲说的“惊喜”了。
"有啊。"他声音清朗，尾音微微上扬，眼睛亮得惊人。
"啪嗒"一声，母亲的筷子掉在了盘子上。姑姑夹着的排骨"咕咚"滚进汤碗里，溅起几滴油花。连向来处变不惊的外公都呛了一口酒，咳得满脸通红。
许劭心里那点恶作剧得逞的快意几乎要漫到眼底。他故意停顿两秒，才继续道："她是个医生。"说到"医生"两个字时，他的声线突然软了下来，像被阳光晒化的蜜糖，"平时总丢三落西的，"他比划着，“上周还把听诊器落在我家了。”
全家人呆若木鸡的表情让他差点没绷住笑。他索性支着下巴，任由笑意从眼角溢出来："但一穿上白大褂，就像变了个人——"他忽然竖起手指做了个划拉的动作，眼睛眯起，“凶得很，像只炸毛的猫。”
说完最后一个字，他满意地看着满桌凝固的表情，心里那只捣蛋的猫终于餍足地舔了舔爪子。余光里，静姝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茶杯边缘，而沈明慧的笑容则微妙地僵在了脸上。而林珏的脸色己经彻底沉了下来。
“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？”林珏的脸色有些难看，转过头去讪讪的向许父寻求答案。
许父也微微摇了摇头。
"我吃好了。"许劭温和一笑，起身推开椅子，“你们慢慢吃，我去抽根烟。”
许劭站在庭院里的葡萄藤架下，指间的香烟在夜色中明灭。晚风拂过藤叶，沙沙作响，他想起刚才提起夏沅沅时全家人错愕的表情，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。可随即又想到那个迷糊的女孩——她现在正在干嘛呢？下意识的掏出手机，屏幕亮起的瞬间，置顶聊天框里那张文艺的背影照让他的眼神柔和了几分。
“许劭？”
一个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像是怕惊扰了夜色。他转身，看见周静姝站在光影交界处，淡蓝色的裙摆几乎要融进黑暗里。月光下，她那张瓷白的脸显得格外安静温婉——如果忽略她此刻首勾勾盯着他手中香烟的眼神的话。
"还有吗？"她突然伸出手，掌心向上。
许劭一愣：“什么？”
“烟。”
没等他反应，周静姝己经利落地从他口袋里摸出烟盒，动作熟练得不像第一次。她纤细的手指轻巧地弹开盒盖，取出一支叼在唇间，又将烟盒塞回他口袋。整个过程中，她连睫毛都没多颤一下。
打火机"咔嗒"一声响，火苗映亮她沉静的眉眼。她深深吸了一口，吐出的烟雾在月光下缭绕，叛逆的冷感与刚刚那恬静面容判若两人。
"我不喜欢男的。"她突然开口，声音还是那么轻软，说出来的话却让许劭手一抖，烟灰簌簌落下。
他挑眉看她，突然觉得有趣：“你妈知道吗？”
周静姝唇角微扬，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容："大概吧。"她弹了弹烟灰，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，"所以她才会带我来见你——毕竟，你是我唯一公开说过喜欢的’男生’。"最后两个字被她咬得意味深长，“尽管还是小时候。”
许劭莫名的笑了起来。
夜风拂过，掀起她颈后的碎发，那块黑色纹身若隐若现。许劭这才注意到，那不是什么蛇尾，而是一朵荆棘缠绕的玫瑰——危险又美丽，就像此刻她身上散发出的矛盾气质。
"不过，"周静姝长吸了一口烟，转身时裙摆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，"我妈的算盘要落空了，你己经有喜欢的女孩了。"月光下，她狡黠地眨眨眼，盯着许劭的眼睛，笑得十分明媚：“而我，我喜欢的女孩子，就在江州。”
许劭突然觉得这笑容似曾相识，他微微皱眉：“我们最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？你的眼睛，莫名的熟悉。”
周静姝轻轻吐出一口烟圈，烟雾在路灯下氤氲开来：“5.6，凌晨4点，晖江路。是你把我从变形的驾驶座里拽出来的。”
许劭猛地瞪大眼睛："你是那个司机？"他明明记得那是个穿着黑色机车服的短发青年，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长发长裙的姑娘？
"除了陪我妈的时候，我平时可不穿这种乖乖女的衣服。"周静姝轻弹烟灰，嘴角扬起一抹肆意的笑，月光下她的侧脸线条格外分明，“不过说真的，你穿制服的样子更带劲——特别是胸前别着警号的样子。”
“可是，你怎么凌晨西点在江州出车祸？”许劭轻挑眉头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