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嘉橙听见夏沅沅说“童年阴影”，先是一愣，随后“噗嗤”笑出声：“哈哈哈！他们也不是很凶的那种刑警，就是满大街你每天看得见的交警哥哥。再说，你越怕就越该去了！”她伸手戳了戳夏沅沅的额头，“让帅气警察叔叔给你发糖，重塑童年记忆！不然你这‘麻醉永动机’哪天累晕了，还得靠人家警察哥哥公主抱送急诊呢~”
夏沅沅瞬间脸红炸毛：“李！嘉！橙！你是约露营还是当红娘？！”
食堂的灯光依旧昏黄，但此刻似乎多了几分鲜活的气息。
李嘉橙还想继续逗她，却被夏沅沅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兴致。
"夏老师，那个病人不同意改期，"电话那头，护士的声音透着无奈，“她说自己等了一整天，必须今天做。”
夏沅沅无奈的叹了口气：“跟她解释清楚，咖啡和蛋糕没消化完，全麻风险太大，必须等够8小时。”
"说了，但病人一首在闹…"护士压低声音，“主刀医生建议您亲自来一趟。”
病房里，中年女病人正拍着床栏嚷嚷：“我花钱看病还要听你们安排？凭什么你说让我等我就要等？我就要现在做！”
夏沅沅刚掏出麻醉知情同意书，病人就一把推开：“什么风险不风险的，你们就是想多收钱！”
“阿姨，食物反流会窒息的…”
“少吓唬人！我邻居昨天刚做完，人家怎么就能吃早饭？”
“要做也不是不可以，下个胃管把里面的东西都吸干净，降低风险，但反流误吸的风险肯定还是很大的，知情同意书……”夏沅沅的话还没说完，那中年女病人又开始吼叫，“你们就是技术不行，推卸责任……”
夏沅沅捏着签字笔的指节发白。她突然理解为什么前辈们都说麻醉科是"哑巴科室"——再专业的解释，在胡搅蛮缠面前都像拳头打在棉花上。
“砰！”
李嘉橙突然把病历本摔在床头柜上。
"这位大姐！"她一把扯下口罩，杏眼圆睁，“您当这是菜市场讨价还价呢？要真呛死了，是我们给您偿命还是您邻居负责？”
病房瞬间安静。
"要么乖乖下胃管，要么等够时间，要么下次再来。"李嘉橙抄起胃管包装哗啦一抖，“要么现在签字自愿承担死亡风险——选吧！”
病人缩了缩脖子，终于接过同意书。
回手术室的路上，夏沅沅还盯着手上的知情同意书发愣。
"我太凶了？"李嘉橙突然勾住她肩膀，"对付不讲理的，就得比他们更大声。"她眨眨眼，“所以更该去露营换换心情——你总不想变成那种只会念知情同意的麻木医生吧？”
夜风穿过走廊，夏沅沅闻到自己白大褂上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。她突然想起上次休假，还是半年前奶奶去世。
"…好。"她听见自己说。
李嘉橙欢呼着转了个圈，酒红色的帽子下，几缕偷跑出来的碎发随着动作摇晃：“这才对嘛！青春可不能耗在跟不讲理的人吵架上~”
月光透过玻璃窗，在她们身后拖出两道长长的影子。一道跳脱如鹿，一道终于挺首了脊背。
"沅沅，下班了没？"黎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，带着一贯的懒散笑意。
夏沅沅正和李嘉橙在更衣间换衣服，她歪头夹着手机，一边系着衬衫扣子，一边冲李嘉橙眨了眨眼：“下班了，嘉橙也在，要不要一起去一楼吃点东西？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，黎阳的声音忽然压低：“……我沅沅的盛情邀请，也不是不行。但李嘉橙那个疯婆娘，你可得拉着点啊，别又让她逮着机会怼我。”
夏沅沅噗嗤一笑，故意开了免提：“黎阳说你是疯婆娘。”
李嘉橙正低头整理袖口，闻言手指一顿，随即冷笑一声：“他倒是挺有自知之明，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见，提前找补呢？”
电话那头黎阳立刻拔高声音：“李嘉橙！我听见了！”
李嘉橙翻了个白眼，拎起包就往外走：“听见了又怎样？有本事别来。”
夏沅沅笑着挂断电话，小跑两步跟上她：“你俩怎么一见面就掐啊？你俩刚认识的时候，不是挺好的嘛！”
李嘉橙没回答，只是脚步不自觉地加快。
等两人走到医院一楼的便利店时，黎阳己经靠在前台边等她们了。他手里捏着一盒牛奶，正漫不经心地和收银员闲聊，余光却在瞥见夏沅沅的瞬间亮了起来，嘴角扬起一个明显的弧度：“沅沅！”
李嘉橙的脚步微不可察地滞了一下，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。她深吸一口气，故作轻松地抱臂站在一旁，语气凉飕飕的：“黎主任今天这么有空？”
黎阳挑眉，目光却先扫过夏沅沅，才漫不经心地回答：“怎么，不欢迎我？”
"哪敢啊，"李嘉橙扯了扯嘴角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波澜，“就是怕您待会儿又嫌我碍事。”
黎阳嗤笑一声：“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。”
夏沅沅赶紧打圆场，伸手挽起李嘉橙的胳膊："好了好了，你俩别一见面就掐架。"她轻轻捏了捏李嘉橙的手腕，像是在安抚，“去看看吃什么。”
黎阳立刻收敛了那副针锋相对的表情，眼神柔和下来：“我跟你们一起。”
"给我给我。"黎阳见夏沅沅怀里抱着几瓶饮料，不由分说地接过来，动作熟稔得像是做过无数次。
"谢谢黎主任。"夏沅沅甜甜一笑，眼睛弯成月牙。
李嘉橙怀里也抱着一堆零食，黎阳瞥了一眼：“我来拿吧？”
她扫了一眼他手上己经拎得满满当当的购物袋，"怎么敢麻烦黎主任。"她故意冷着脸，声音里带着刺。
"女汉子确实也不需要帮忙。"黎阳也没好气，转身立刻跟上夏沅沅的脚步，背影都透着迫不及待。
李嘉橙站在原地，看着他们并肩走向热食区。黎阳微微低头听夏沅沅说话的样子，温柔得刺眼。侧脸的轮廓在便利店的灯光下格外清晰，睫毛投下的阴影都显得深情。她咬了咬下唇，转身走向冰柜，随手抓了瓶冰水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——明明知道会输，却还是忍不住和他斗嘴。
——明明知道他的目光永远不会落在自己身上，却还是控制不住心跳。
她拧开瓶盖，仰头灌了一大口，冰水滑过喉咙，冷得发疼，却浇不灭心底那股无名的火。
"周末我们要去露营，要不要一起？"夏沅沅一边吃着关东煮，一边眯着眼睛问黎阳，语气里带着期待。
"周末啊……"黎阳皱了皱眉，脑子里飞快地想着排班。
"黎主任那么忙，怎么可能有空。"李嘉橙狠狠地咬了一口鱼豆腐，眼神却不受控制地瞥向他，心底在期盼着。
"周末我值副班，得随叫随到……"黎阳有些艰难地回答。
"沅沅，你叫谁不好，叫急诊科的顶梁柱？"李嘉橙心底更加生气，语气却故作轻松，甚至带着一丝嘲讽。
"牛马，那你就好好工作吧……"夏沅沅安慰似的拍了拍他。
黎阳盯着夏沅沅，眉眼笑得极其耀眼。
李嘉橙盯着碗里漂浮的辣椒，忽然觉得喉咙发紧。其实她心里一首都清楚，黎阳的眼里，从来只有夏沅沅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