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我回去的时候，茶馆老板己经睡死了，小竹子在等我。
见我回来，倒了杯茶给我，道：“解解腻。”
我接过茶，道：“我以为你睡了，就没给你带。”
他的目光在昏暗的灯光下温柔，道：“之后一起去。”
我点了点头，道：“我刚刚在外面打听到，徐霜应该还在宫里，那我们在浮云堂看见的又是谁。”
“我己经以师父的名义传书给冥界，查一查几百年来有没有大妖进入人界。”小竹子道。
“我们要想办法进宫，以捉妖师的身份求见徐霜。”我道，“听说李丞相在为捉妖阁招捉妖师，但是往前几年都是徐霜在做，里面有猫腻，明日去试试。”
第二天一早我就将自己装扮成一个风度翩翩且老练的男人，我将用来骗人的剑放入剑鞘，然后很满意的照了照镜子。
小竹子盯着我，我眯起眼一笑，用竹枝挑起他的下巴，学着风流倜傥的样子，道：“小公子可否陪我喝一杯。”
小竹子抬眼看着我，刚准备说点什么，就被茶馆老板打断了，他睡眼蒙眬的看着我们，道：“你们……”
我看着他，迎了上去，笑着道：“谢老板，我们想问你点事。”
他一脸防备的退后，道：“你……你们要问什么?”
“昨天晚上……”我观察着他的表情。
他摆摆手道：“昨晚喝多了，哪记得什么事。”
“不记得嘛，我帮你回忆回忆。”说着就拔出了剑。
他推着我拔剑的手，将剑推回剑鞘，讨好地说：“我想想……想想……年纪大了不记事。”
“谢老板看着不大。”我打量着他道。
“看着显嫩……”他干笑道：“昨夜我去浮云堂喝了点酒，看了点戏，然后……咦……然后就记不清了。”
我再次拔出剑，声音冷了下来，但面上还是笑着，道：“谢临鹤，你不老实啊。”
他连连后退，竟然抹起眼泪，道：“我是真的记不清了，我就是贱命一条，你要就拿去。”
小竹子拦下我的手，拿出忘川镜对他道：“那这个你怎么解释。”
谢临鹤想伸手去够忘川镜，又忌惮地看着我，我拿过忘川镜扔到他怀里，道：“看清楚了回答。”
他认真地看着忘川镜，我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，结果他又还给小竹子，道：“这……我也没见过啊……”
小竹子不欲与他废话，施法将他捆住，一字一顿地说：“那么，你就是我们抓到的进宫邀功的妖，京城的收妖所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消受的。”
我知道这是个好办法，既可以防止谢临鹤跑，又可以尽量保证他的安全。
谢临鹤既然知道徐霜，那就有可能进过宫，或者接触过徐霜。
“我不是妖，他们总不能不分妖人。”他急切地说。
“我自有办法。”我笑眯眯地说，“到时候你想说也说不了了。”
他一脸衰相，无奈地说：“我真的不记得了。”
我整理了一下衣服，对小竹子道：“走吧。”
在丞相府门口围了几个人，身上带着法器，看样子也是跟我们一样。其中有个女人在男人中格格不入，她穿着一身素衣，身上只挂着一柄剑。
其实出众的不仅仅是因为她是个女人，更是因为气质，一种孤傲清冷让她与周围人隔绝开，但是长得很秀气。
我环顾了一圈后，没忍住笑了一下。
小竹子看了我一眼，我悄咪咪地凑近他，道：“我俩是妖捉妖，除了那个女人，其他的看起来都像招摇撞骗的。”
小竹子微微后退一步，附和了一声，然后看了眼我，再看向别处，道：“你看起来呆头呆脑的。”
我肘击了他一下，道：“你眼瞎吧，我看起来就很聪明，就像她一样。”我看着那素衣女，恰好她也看向我，我冲她笑了笑，她对我微微颔首。
“咳咳，你们还不如把我放了，我是真的没什么用。”谢临鹤在身后道。
“啧……”我假装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，怕他一会儿胡言乱语就给他禁言了，其实跟我比起来他更像个文质彬彬的先生。
没一会儿，丞相府的大门就开了，一黑衣的老头摸着胡子就出来了，然后冲大家点头，道：“请随老夫到北苑校场去。”说完就用轻功极快地飞起，轻轻踮在屋檐上。
除了我和小竹子还有那素衣女能跟上，其他人被远远甩在后面，这大概是对我们的第一层考验。
不过小竹子的速度稍微慢点，他手上还拎着个谢临鹤。我甚至听到后面有人连屋檐都上不来，喊着：“等等我。”
前面的老头跑得飞快，我也有些体力不支。反观那素衣女，不紧不慢，衣随风起翩若惊鸿。
我们在经过一片破旧的矮屋后终于到达。
北苑校场在城北，原本是给京城守备军用的，后来守备军扩招，地方不够就在城外新建了一个龙章台，现在的北苑给了捉妖阁。
这里现在和普通校场也有很大的不同，跑马道上站着的不是普通的马，而是被驯服的各种妖兽作为坐骑。
箭靶区有许多人拿着各式各样的法器训练。
那老头摸着胡子，道：“吾乃捉妖阁副阁主徐风，今日负责筛选出合格的捉妖师为陛下效力。”然后赞赏地看着我们西个，“能够跟上我的都不错，半柱香后没到的视为自动放弃。”
我看见远处的高台上走上了两个男人，一个年纪稍大身着红色官服的走在年轻男人的后面，态度毕恭毕敬，应该就是昭宣帝和李丞相了，隔着远我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和样貌。
没一会儿，一个太监走过来，细着嗓子对徐风道：“徐大人，陛下要留这几个的名。”
徐风点头道：“那是这几个儿的福气了。”
然后太监领着我们往高台走，徐风等着后面来的人。
我在太监身后拱了拱小竹子低声道：“我们一会儿叫什么?”
我们修为不够，师父还未赐名，至于什么时候够了还得师父说了算，现在只能临时编一个了。
边上的谢临鹤也拱了拱小竹子，小声道：“你就叫陵竹，陵既不失稳重又不失贵重，多好。”
我不屑一顾，道：“你以为什么人都可以给我们取名字。”
没想到小竹子竟然道：“好。”
我有些气急败坏，又用肘子拱了他一下，道：“你怎么随便让别人给你取?”
没想到声音大了一点，前面的太监似乎听到了，我们都不说了。
走近了我才瞧见了那帝王的样貌，与我想象中的不一样，长得有些秀气，但是仍有威严，我突然听见那尖锐的嗓音呵斥了我。
“龙颜岂能容你这样看，还不低头！”那太监的声音尖的我耳朵疼。
等我反应过来时己经“扑通”一声跪在地上，被谢临鹤拽的。他们己经齐刷刷的跪好了。
我低下了头，让自己看起来低眉顺眼点。我不明白只是看着他，为何就是不敬了。
“无妨，之后若是能进入捉妖阁便都是栋梁之材。”昭宣帝开口。
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倒是会收人心，既让我们敬畏，又不疏远人心。
那太监低眉睡眼地退下。
李丞相道：“几位报上名来。”
我还没想好，不免有些慌。
小竹子首起腰杆，道：“草民陵竹，拜见陛下。这是我家小妹……弟，陵兰。”
我也学着他的样子，道：“草民陵兰，拜见陛下。”
“看你们的轻功，想必有人教吧。”昭宣帝似乎对此起了兴致。
“我与小弟早年丧父，后母亲改嫁，我们西处流浪被一方丈收留，这轻功就是他教的。只是他老人家几年前就圆寂了。”小竹子说得情真意切。
我不禁佩服，表现出有些伤感，我偷偷瞄了他一眼，他信了。
昭宣帝又将目光投向谢临鹤，谢临鹤毕恭毕敬道：“草民谢临鹤拜见陛下，陛下万福金安。草民自幼喜爱武术，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够为陛下效力，今得以为陛下效劳是草民毕生所幸。”
我都差点忘了之前说他是妖送他去捉妖阁，虽然是吓他的，但是……但是他怎么这么会拍马屁啊。
昭宣帝似乎对他颇为赞许，道：“有心了。”
那素衣女不卑不亢地行礼，道：“民女宁云，拜见陛下。”
李丞相一听脸色微变，道：“你可是宁明远宁神医的女儿！”
“正是，您认识家父?”宁云看着李丞相。
“瞧你和宁神医长得相似，他早年与本相看病，治好了本相的腿疾，本相原想引荐他进宫，可是他啊，偏爱闲云野鹤的日子。”李丞相说到这儿，笑了笑，道：“他最近可好?”
“一年前他被一只狐妖杀害了，民女就是为此前来，希望有朝一日为父报仇，也是希望能够为百姓谋太平。”宁云的声音坚定有力。
李丞相似乎有些站不住，悲痛道：“这……这怎么会?好好的……命运无常啊，当初他若是肯进宫自有捉妖师护着，也不会遭此横祸。”
“家父常言若不能过自己想要的日子，便是白活了，人自有命，他心底也有答案。而为上谋略，为下谋生，便是民女之答。”宁云道。
昭宣帝点了点头，毫不吝啬道：“以此女的眼界胸襟，来日必定前途无量。”
我有些同情宁云，但更多的是佩服她。
我听见那太监的声音响起：“半炷香到，没来的视为放弃。”
然后就带着两个人来，一个长着娃娃脸的男孩，身上背着大包小包，看起来有些笨。另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，一身黑衣，宽肩窄腰，脸上还有胡茬。
那娃娃脸男孩跪下行礼，道：“草民肖生拜见陛下。”
另一个跪拜道：“草民韩海，拜见陛下，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昭宣帝没有多说什么，只是让徐风带着我们去进行接下来的选拔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