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饭后，芽芽再次见到了她的新朋友。
季若瑄跪在儿童浴盆边，将水温调至了合适的温度。
芽芽坐在淡蓝色的浴垫上，左手夹板缠着粉色防水绷带，小手像只揣着棉花糖的小兽爪子。
她垂着睫毛看漂浮的小黄鸭，散落的头发还保持着小揪揪的形状，可爱得紧。
“芽芽想先洗头发，还是先和小鸭子做游戏呀？”季若瑄晃了晃装着草莓泡泡的瓶子，故意让挤压泵发出“啾啾”声。
小家伙忽然抬头，瞳孔里映着暖黄的灯光，像两只盛着蜂蜜的玻璃罐。
她没说话，用没受伤的右手轻轻碰了碰鸭子的嘴。
盛斯南站在浴室门口往里看了一眼，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，露出沾着草渍的白衬衫袖口。
喉结滚动，他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，最后只是抬手理了理领带。
那条深蓝色领带白天被芽芽玩过，尾端还缠着根粉色橡皮筋。
——盛先生，芽芽下午刚受到惊吓，似乎对其他人多了几分抗拒，不如今晚让我来帮她洗澡吧，我也可以趁机和她再熟悉一下。
季若瑄的话浮现在心头，他抿了抿唇，还是退回了房间里，静静等待。
洗澡盆里水温计的浮标轻轻晃动，季若瑄用毛巾蘸水轻轻擦过芽芽的脸颊。
她忽然发出代表舒服的“哼唧”鼻音，像小奶猫撒娇。
指尖忍不住点上那小巧的鼻子，季若瑄轻笑出声，忽然觉得这小家伙真是软绵绵的，让人喜欢得很。
若她真的是阮予棠的女儿的话，似乎也不错。
眸光微闪，她用掌心弓成弧形护住芽芽额头，却在指腹擦过后腰时顿了顿——交错的疤痕之下，似乎并没有好友说的胎记。
“哗啦啦”的水流声中，芽芽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。
季若瑄以为她害怕，刚要安慰，却见她将小黄鸭递到了面前。
芽芽仰头看她，一双乌黑的眼眸粹着零星的亮光，眼神里有着笨拙的期待。
漂亮姨姨，我们一起玩小鸭鸭吧。
“来，我们让小黄鸭游泳吧。”季若瑄隐约读懂了她意思，接过小黄鸭放在水面，手轻轻拨动，小黄鸭立刻向前漂浮。
芽芽的视线立马被动起来的小黄鸭吸引，眼睛亮晶晶的，咧开小嘴露出几颗白白的牙齿。
看了一会儿，她也学着季若瑄的样子，用小手去拨水，想要让小黄鸭游得更快。
可她力气小，小手一滑，差点栽进水里。
季若瑄眼疾手快地扶住她，她懵懵地抬起头，再次搅着水面，这次小黄鸭终于如她所愿轻轻飘荡。
擦身体乳时，芽芽指着镜子里的倒影笑了。
是芽芽和姨姨呀~
那是季若瑄第一次见她笑，小梨涡浅得像春天的溪涧，和阮予棠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。
“芽芽看，这里有小发夹。”季若瑄故意转移话题，从收纳盒里拿出粉色兔子发夹，这是她带给小家伙的礼物。
看到小兔子，芽芽立刻伸手去够，左臂夹板“咚”地撞在浴盆边缘。
所幸这次手上包了防水绷带，水没有渗透进去。
她毫无所觉地拽着季若瑄的袖口，脸上尽是对那对发夹的好奇与期待。
浴室弥漫着草莓味的香气，季若瑄帮芽芽穿好星星睡衣，她还在低头研究小巧精致的粉色兔子发夹。
落入盛斯南怀抱时，她将发夹举到了他跟前，向他展示了起来。
爸爸叔叔，你看，这是姨姨送给我的夹子。
盛斯南眉头轻扬，面无表情地夸赞起来，“嗯，很漂亮，爸爸等下给你夹头发上好不好？”
还能夹头发上？芽芽惊讶地张开小嘴，歪着脑袋对着眼前的发夹看了又看，最后重重地点了头。
“盛先生，芽芽的头发需要尽快吹干。”
瞧着父女二人注意力都在那发夹上，季若瑄忍不住出声提醒。
“现在时间也不早了，我就先走了，明天我会准时过来。”
“对了，睡觉前可以给芽芽讲些小故事。”
“我知道了，你走吧。”盛斯南点点头，眼底赶人的意味一目了然。
不要阻碍他和宝宝待在一起的时光。
季若瑄嘴角微微抽搐，眼底也闪过一丝嫌弃。
她索性转头去看芽芽，嘴角带着小家伙所熟悉的笑，“芽芽，姨姨走了，明天再来找你，和姨姨挥手说再见好不好？”
听到声音的芽芽从盛斯南怀里探出小脑袋，眨巴着大眼睛，学着她的模样将小手缓缓举起来，轻轻地挥了挥。
姨姨再见~
呆萌的小模样让季若瑄的心都快化了。
她转身走出房间，沿着走廊来到别墅门口站定。
夜晚的风带着丝丝凉意，眼前悄悄浮现给芽芽穿衣服时看到的情景。
她咬了咬唇，编辑框里的文字删了又写，最终只剩两行：
“胎记在腰侧，是一个粉色的小圆点。”
发送键按下的瞬间，心头隐约己经有了答案。
手机下一秒就震动起来，对面回复——我知道了，我估计一周后回来，一切等我回来再说。
——好。
收起手机，季若瑄扭头看向了身后的别墅，弯唇笑了笑。
小芽芽，希望你们有这样的缘分吧。
——
季若瑄离开后，盛斯南给芽芽吹了头发，别上了可爱的发夹。
等她新奇地对着镜子看了又看，终于打起哈欠后，他才将她塞进了被窝。
起身去书架上随手拿了一本故事书，他翻开第一页看了看，润了润嗓子后开始逐字逐句读了起来。
低沉浑厚的嗓音没什么起伏，语气生硬，乍一听跟个机器人似的。
小人儿乖乖地躺在被窝里，一瞬不瞬地盯着他，尽管听不懂他在干嘛，却依旧听得格外的认真。
才讲到一半，盛斯南偶然低下头，发现那只稚嫩的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。
而女儿眼睛紧闭，己然是睡着了。
他满心得意，觉得自己还挺有哄睡能力的。
正想把故事书放回去，却发现她眉头微蹙，心里一紧，他又拿起故事书，继续读了起来。
神奇的是，随着他毫无感情的朗读，小家伙哼哼唧唧两下后，终于沉沉睡去。
盛斯南长舒了一口气，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