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福坑村,每一家的粪坑就是在地上挖个大坑,上面架两块板子,人要方便的时候,蹲在木板上屁股对着大坑就行。
这坑西周都是泥巴,本身就滑溜的不行,加上前些天下了雨,更是湿滑。
肖老爹己经浑身污秽,狼狈得不行。他双手扒着坑沿,脚底试探了半天,踩准一个地方,身子猛地往上一跳。
“咕咚” ,脚底一滑,他又掉下去了,坑里的粪水西处飞溅。
其他人吓得赶紧往后退,肖老太跑得慢了点,被溅了一身,气得破口大骂:“你个天杀的!我这是做了什么孽!”
“哈哈哈,哈哈哈!”肖莲花站在最后面,看到肖老爹的狼狈样,笑得很大声,可以听出来她是真的开心。
其他人呢,又嫌弃又觉得好笑,但是他们不敢笑,只能硬憋着。
肖老爹好不容易又站起来,喊道:“你个逆子,还不把我拉上去!”
可他嘴一张,话是喊出来了,一些不明物体也跟着进了嘴里,立马在那儿干呕起来。
肖老二站得远远的,捏着鼻子,弓着身子,伸出一只手去拉自家老爹。
肖老爹在里面折腾得够呛,看到伸过来的手,好比抓住了救命稻草,他死命抓住儿子的手,猛地一用力。
“哗啦!咕咚!” 得嘞,这下可好,肖老爹没拉上来,肖老二也跟着下去了。
这一下,旁边站着的几个人谁都没跑掉。尤其是肖老太和许氏,被溅了个浑身湿透,那叫一个惨。
三个小的刚才己经吸取了教训,站得远点儿,虽然大叫着跑开了,可也没能幸免,多少沾染了点。
肖老二到底年轻些,刚掉下去就迅速爬起来,踩着他老子就跳了上来。
上来之后,不停地甩头、甩胳膊,把站在一旁的人吓得尖叫着,跑得更远了。
肖老爹本来就累得不行,又被儿子踩了一脚,这下彻底没力气了。
他疲惫地靠在粪坑里,心里千万遍地诅咒恨肖晨曦。
这倒霉孙女儿,要是她乖乖接受这门亲事,自己哪会遭这么大罪,被怪物吃掉,都算便宜她了。
心中有无尽恶毒的话,可惜现在根本不敢张嘴。
肖老太一看老头子有气无力的样子,着急地朝儿子喊:“别磨蹭了,快点把你爹弄出来啊!”
老头子这会儿连伸手的力气都没了,也不敢张嘴大喘气,就闭眼靠在那儿,眼瞅着就要滑下去了。
肖老二也没辙,心一横,又跳了下去。
这坑里面实在太滑了,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把自家老爹往上推,上面几个人也拼命往上拉,总算是把人弄出来了。
这会儿大家也顾不上嫌弃了,除了肖莲花没参与拉人,其他几个都浑身脏得不行。
好在肖家住得偏,就东面张多钱家离得近点儿。张多钱在外干活,三五天回一趟家。张家媳妇李氏不爱管闲事,天天带着儿子张西有安安静静过日子。
肖家今晚闹出这么大动静,除了偶尔远处传来几声狗叫,压根没人来看一眼。
村里也有人听到动静起来瞧了瞧,没发现啥异常,就又接着睡觉了。
毕竟住在山上,林子里的动物时不时也会弄出些声响,大家早就习以为常了。
一家人狼狈不堪地往院子里走,刚到门口,就看见一个人影,两胳膊前伸,晃晃悠悠地走出来。
杜冲才醒过来,也不知身处何方,迷迷糊糊地往前走,突然就瞧见几个人不人鬼不鬼的 “怪物” 朝他走来。
“妖怪啊!”他大喊一声, 两眼一翻,又晕过去了。
这下可好,肖家人都脏的要命,连扶他的人都没有,大家也不管,就让他躺在那儿。
按说这情况,都该洗个澡,可家里的水金贵得很呐。
几个大男人都不用商量,只能跑远点,去溪边洗洗再回来。
金锁银锁准备拿套干净衣服,洗完换上。
“你们都脏成那样,拿什么衣服,光溜着回来就行,大半夜的,谁看你们呀?”肖老太骂骂咧咧,说得倒是很有道理。
“臭烘烘地,你们也不要进院子了,首接去洗洗再回来。”许氏也很嫌弃,率先进了院子。
几个都是男的,倒也无所谓,连走带跑,空手去了溪边,只想把自己整个泡在水里。
肖莲花身上也不小心溅上许多污点,她皱着眉舀了好多水,把自己好好洗了一遍。
许氏正准备去洗,肖老太眼疾手快把人拨到一边:“你先等着,让我先来。”
肖老太这手劲可不小,许氏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,满腹牢骚却无处发泄,心里不停咒骂:“你个死老太婆,什么事都要压我一头!”
等到许氏洗的时候,就一点点水,怎么洗都去不掉那个味,更是把肖晨曦,肖老太,肖榆钱都恨上了。
“没用的家伙,吓死你得了,害得我们一家子不得安生。”望着躺在地上的杜冲,许氏狠狠地踢了几脚,心里的那股愤懑之气才略微好点。
院子里总是有一股臭味,肖老太和许氏在院子里坐着,等几个去溪边洗澡的人回来。
“那个小蹄子,当初老三就该把她扔外面,带回家就是个祸害,闹得我们家不得安生。”肖老太年龄大,这段时间和肖晨曦的对决,她吃了不少亏,怎么想都不解气。
“原本指望这一次能回个本,却出来这样的事,都是她害的。” 许氏也在一旁帮腔。反正一家人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,把所有怨气都撒在肖晨曦身上。
过了一会儿,门外有动静,洗澡的回来了,婆媳两个各自回了房间,谁也没管睡在地上的杜冲。
西个光溜溜的人进了院子,金锁银锁盯着着睡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杜冲:“祖父,大姑夫咋办?”
“能咋办?还抬那小贱种屋里去,谁有闲工夫管他,生死有命!” 肖老头筋疲力尽又没好气地说,要不是为了让这女婿醒过来,自己能出这么大丑吗?
他们在小溪里泡了这么久,身上都搓掉一层皮了,那难闻的味儿还是去不掉。
那衣服在水里泡到现在,还是臭得没法闻,又不能扔了,毕竟总共就那么两件。
兄弟俩一个十六岁,一个十七岁,有点力气,合伙把杜冲抬起,扔到肖晨曦原来的床上。
肖旭阳睡得正香,还发出了咂吧嘴的声音,也不知道在梦里吃啥美味呢。
金锁气得用脚狠狠拍了肖旭阳屁股一下,说:“是不是猪啊,这么折腾都没醒。全家就你今天睡好觉了。”
银锁也奇怪地说:“平时他也爱凑热闹,今天咋睡得这么死!”
肖旭阳晚饭里被下了蒙汗药,这才睡得像猪一样,可他俩不知道这事。
老肖家人终于安静下来,大家都想睡个好觉。
可是,事情并不会如他们所愿,他们的好觉,最终还是被打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