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魏叔的嗓子受过伤,不能说话!” 少年的声音冷冷清清的,不像第一次听到的那么温润,可见情绪有了变化。
“天呐,你们这是什么神仙组合!” 肖晨曦这下真无语了。
怪不得每次见面,魏叔都拿刀架她脖子上不吭声,还以为高冷不屑跟她说话,原来是说不了话。
“这样啊,那我来对了!你眼睛看不见,魏叔不能说话,平时咋交流?你们需要个耳聪目明、能说会道的人助力,对吧?” 肖晨曦越说越激动,眼神热切,语气真诚。
肖晨曦知道自己必须抓这机会,这是她目前唯一有可能暂时寄居的地方。
“人总不能对所有事情不闻不问的,你们有时候也想知道外面的事儿,也得跟人交流吧?”肖晨曦继续当说客。
她看了蹲在少年脚边的小狗一眼:“长期不和别人打交道,那对你们是不利的。看,你们家小狗都不会叫,是你们老不说话导致的。”
听到这儿,少年真想吐槽,我们家小狗能说话也不想跟你说话。
肖晨曦还在极力劝说:“魏叔有时候得出门,又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,左右为难。为此耽误不少事儿吧?我就是天选之人,从天而降,上天派我来……”
肖晨曦说着说着,突然觉得,说不定真是这么回事,自己可能就是被上天选中了,才来的这里。
可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?贼老天,选谁不好,干嘛选择她,她可不想来啊!
原来的世界,有温暖的家庭,有无话不谈的朋友、有一份轻松的工作,有钱有闲,她过得多自在啊。
虽说被相恋三年的男友渣了,可那也不算啥,拍拍身上的 “渣”,再找个不渣的就行。可现在呢?唉!这是来渡劫的吧!
肖晨曦低着头,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,突然就没有了叙述的愿望。
正听她滔滔不绝的两人,见她突然语气落寞,声音停下,都把脑袋转向她。
肖晨曦是为了留下而信口开河说的这番话,可令她没想到的是,这番话说到两人心坎里了,让他们确实有点心动。
这几年,魏叔偶尔也会出去,可那最多也就是用猎物换点必需品。少年呢,活得完全就像个隐身人,天天待在黑暗的世界里,那个世界里,只有痛苦的过去,没有任何的将来。
因为自身缺陷,他们自己两个人很少交流;为了安全,他们几乎不跟任何人打交道,可这终究不是长远之计,看来他们的确需要个帮手。
肖晨曦闯进了这个院子,闯进他们的生活,说不定真像她说的,是天选之人:连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吗?少年心里苦笑。
肖晨曦可不管他俩咋想,她心情不好,糟透了。她还在诅咒着贼老天,她想家了,想妈妈,想回家。
“有地方让我睡觉吗?” 她闷闷地问了句,然后又终究否定了,“算了,我就睡厨房柴堆里,凑合凑合。”
不等魏叔和少年反应,她就找到厨房,把锅门口柴禾扒拉扒拉,往上一躺,闭眼就睡。这一天,太累了!
魏叔悄悄来看了一眼,就走了。
肖晨曦这边安定下来了,老肖家却乱成一锅粥。
那几个人连滚带爬把杜冲拖到肖家,往院子里一扔,大喊:“妖怪啊!妖怪吃人了!” 说完,头也不回地跑了,回到自己村子里去了。
肖老二喊了句:“抓到那小蹄子没?”
“人没了,被妖怪吃了!” 一个人边跑边喊,几个人眨眼就跑没影了。
老肖家的人听得清清楚楚:肖晨曦被妖怪吃了!他们面面相觑,这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啊。
“亏好我没跟着去,不然被吃的还不知到底是谁呢!”肖老二面色苍白,心中连连后怕。
看着昏迷不醒的杜冲,大家也不知所措。
“这女婿是怎么啦?莫不是魂被吓跑了?”肖老太颤抖着声音问,谁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。
几个人把杜冲抬到肖晨曦睡觉的那个床上,肖老二赶忙掐人中、拍打,喊个不停,可咋都弄不醒。
村里没大夫,得到镇上找。大半夜黑灯瞎火的,谁去请大夫呢?
看他们折腾半天没动静,许氏突然说:“要不试试人中黄?我听说对昏迷之症可能有用。”
肖老太说:“有法子还不去弄,在这儿磨蹭啥。”
许氏说:“我不去,要去你自己去。”
肖老太急了,女婿要在自家出事,女儿以后可咋过:“我去就我去,什么人中黄,在哪里?”
许氏犹豫着,不知该不该说出来。
“都什么时候了,你还藏着掖着,有法子赶紧地啊。”肖老二催促着,心里庆幸自己及时逃跑了,又害怕杜冲真出事,杜家肯定会上门来找麻烦。
许氏贴着肖老太的耳朵,说了出来。
“这,这真能行?恐怕不好吧?”肖老太也犹豫了。
肖老爹拿起根竹片就出去了,他好像也听过这么一种说法。
肖老二不知道爹去哪儿找药,只催:“爹啊,你快点啊!妹婿可不能在咱家出事。”
这边大家还在想法弄醒杜冲,那边肖老爹找到茅厕,刚把竹片伸进去,脚下一滑,“咕咚” 一声掉了下去。
黑夜里传来惨叫,接着是咒骂声。
屋里人起初不知道咋回事,还是肖老太反应快:“糟了!肯定是你爹掉粪坑里了!”
肖老二听得一头雾水,爹不是去找药吗,咋掉粪坑里了?
许氏之前是低声告诉肖老太的,肖老爹正好听到。这会儿她也不瞒了,就告诉了自己男人。
肖老二听得一阵恶心,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,先把老爹从粪坑里捞出来要紧啊。这粪坑半露天,前几天下过大雨,满得很呢。
“金锁银锁,快把灯拿来,都来帮忙!” 肖老二一边扯着嗓子喊,一边往屋外冲。
金锁银锁兄弟俩这会儿还稀里糊涂的,完全搞不清状况,就连家里把肖晨曦卖了,他们也是不知情的。
“哥 ,这到底怎么回事?姑父怎么半夜出现在我们家?”银锁从杜冲被扔进来就懵圈得很。
金锁拿着灯往外走:“你问我也是白问,爹娘他们好像都知道,故意瞒着我们哥俩呢。”
“这是不把我们当大人看,如果事先和我们商量,说不定我们也能出出主意。”银锁没有参与,心里很是遗憾。
“就是,不就对付那两个小废物吗,我一个人就绰绰有余,还至于劳师动众。”金锁一向喜欢出点子,可惜家里什么事都不让他们参与。
老肖家这一点考虑还是对的,许多缺德事不让两个小的参与,怕影响他们以后娶媳妇。
可惜,近朱者赤近墨者黑,两兄弟在这样的环境里成长,不歪也长歪了。
对肖晨曦姐弟俩的 态度,让弟兄俩早就学会踩高捧低,仗势欺人这些小人行径。
爱凑热闹的肖莲花一晚上都不瞌睡,精神头十足地看戏,看得津津有味。
听到肖老二的喊声,她也屁颠颠地跑了出来。
兄妹三人举着灯来到自家茅厕旁,一股刺鼻的味儿扑面而来。
八月十三的月儿很明亮,足以让人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。
月色下,只见肖老爹正从粪坑里拼命往上爬,肖老太、肖老二和许氏站在旁边,没一个人肯伸手拉一把。
肖金锁把灯光凑近,看得更清楚了,眼前的情景恶心得他差点把灯扔了。
他不知道,更恶心的事情将会随之到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