琼华盈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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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 梦魇(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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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名:
琼华盈春
作者:
软蛋小王
本章字数:
6882
更新时间:
2025-04-19

“对不住。”

“你本是将死之人,为救你,它们零落成泥碾作尘。”

“只有香如故......”

“你错了……”她顿了顿,“我孑然一身,惟与海棠作伴。可——所以你得留下来陪我。待来年花开,你便离去。”

“好!为什么孤——我看不见。”

“这是你的因果:你身毁花,花掩你眼。”

亓官昀确确错了,但他不自知。

(夏)

仲夏,远处的天被葳蕤的海棠树划得支离破碎,炽热的阳光裹挟着熏风刺破云层,穿过叶隙射在地面。

树下的人抬手,斑驳的光影落在他的掌心:“槐序。”

“是槐生。”她淡淡道。

(Ps:槐序指西月,也指夏天;槐生指五月。)

亓官昀感觉有什么在头上敲了一下,或应说“啄”?

“你!”

他伸手揉了揉头。

“海棠的叶子,它,应归根。”

“拾叶,下手有必要那么重吗?”他嘟哝着。

她只是笑笑并没有多言。

她在想:若你能看见,你便不会这么问了。

(秋)

秋旻湛湛,落景清辉。

他躺在树上假寐,一只泛黄的叶悄然离开枝头,翩跹婆娑,落于鼻尖。

(Ps:假寐:不脱衣服小睡。)

有些轻痒,他醒了,嗓音带点哑意:“你在做什么?”

耳边传来揉叶子的声音,那是霜飔作祟。

“捡叶。”

“我也来。”他从树上径首跃下。

“你脚边有扫帚。”

“你可以递给我吗?我看不见。”

“你俯身即可触及。何须我多此一举。”

“你是一个冷淡的人,比我更甚。”

“你错了......”她又是笑笑。

他一时哑然,心里戚戚然:

错,你不是冷淡之人,只是厌弃孤。

对,理所应当,是孤毁了你的海棠。

(冬)

转眼凛冬己至,夜间小雪簌簌,不知是哪一簇积雪落下,琼枝发出轻而闷的鸣音。

“当心!”

许是看不见的缘故,他有些无措地抬头,被砸个正着。

“呆子。”她戏谑地笑道。

在他听来,那笑声清脆响亮,似清晨穿透薄雾的一缕明媚。

竟有些耳熟。

她抖了抖身上的雪,掠至他身旁。

他和她倚坐于树下,倏地,雪悒郁而固执地倾泻着,荒芜的白若一场浩劫,最终淹没于皎皎月色里。

她凝凝地望着他——惊风淅沥雪纷飞,落至他的眼睑,生出几分飘渺之感。

“冷吗?”耳畔是她的温言。

他摇摇头,抬手拭去眼睑上的

“你想家么?”

“我没有家了......你呢,为什么一首守在这?”

“这里就是我的家。你,是第一个客人。”

也当是最后一个,这里太小啦,再容不下其他人。

她雀跃地想着,随即抬头望着天,慨叹“雪月最相宜”。

(春)

一轮萧索的冬带着悸动施施然不告而别。初春的第一缕曙光降临,冰雪消融,干枯的枝褪去萧条,冒着点点绿意,即将迎来它的复苏。

她轻声吟唱:“暄风偶尔路过我的双眸,施以此树许许。”

“你喜春?”

“不错。你呢?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一点点?”她凑近。

“隆冬。”他蹙着眉,别过头,实在勉强地扯出个答案。

“隆冬,万物蜷缩于地,无趣。”她撇了撇嘴。

“惟愿于风雪里颤栗,将生命抵给苍茫,淹没在无尽荒。”他仰头长吸一口气,苦笑道。

“荒谬!避谶!寒菊何曾吹落北风中,何况你!”他只觉额间刺痛,什么尖锐的东西抵在那——她的指甲么?

“嘶~”他吃痛而发声,又摇摇头苦笑。

可是‘何曾吹落北风中’,前一句仍是‘宁可枝头抱香死’。

“还知道疼啊,前面的话我就当没听见,你给我好好活着,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!”

-

透过掩目春晖,洞见生命底色。

“‘好雨知时节,润物细无声’,快看绿意挂满枝头......”她扯着他的衣袖,欲说还休。

还有几株打着朵的海棠。

他淡淡地嗯了一声。

“见谅,忘了你看不见。”

“无事。”

良久的静默。

-

春分日月夕,万籁俱寂,海棠花未眠,倒是如火如荼。

未眠的不止海棠。

夜,还长,它倾听着他们的心事。

破晓时分,是她出言打破了寂静:“海棠依旧,你且去吧。”

他闻言未动,动了动嘴皮,却什么也没说。

骤风忽起,汹涌的风声与鸟鸣一同哗然。

“‘鸢鸣萧萧风西起’,是鸢。你看见了吗,传言它是一只猛禽。”

“人世悲苦,莫再萦怀。”她没有回答他,只是正声道,这句话是说于自己听的。

他不解:“此言难想出于一个人之口,你......”

声音戛然而止,他甚至不敢想下去。

下一瞬,双目上的无形绸被谁解了去?

他的脸浮现惊羡,一睁一闭都是风华,还未适应日光的他,下意识抬手半掩双眼。

心中暗道:“滴滴万点血。”

(Ps:形容海棠娇艳欲滴,如同万点鲜血。)

鸢啸长空,他一怔,抬头望了望,眸子里火星点点,是那些人,那些人举着火折子朝下扔来,密集如丝。

“不,不!”他跪倒在地,头埋于双臂之间。

那样撕心裂肺的叫喊,他们不予理会,只是嗤笑。

虚空崩塌,他闭目,于无尽深渊坠落,这次再无海棠了。

嘴边喃喃着“对不起,对不起。”,泪水被风撕扯成雾,胡乱飘散开......

苏庶人立于庭外,目光凝聚于未绽的木槿,西下皆是如此落叶灌木,细腻的柔光搭在枝头叶上,片片交织。

她抬手摘下一片叶,细细,感受它的纹路,继而垂下眼帘。

“鲜鲜木槿花,青枝间红萼。甚是衬你!”齐和帝捥下一抹“红萼”别于眼前女子的鬓角,轻唤一声,“潋滟。”

苏潋滟于恍惚中回神,长吁一口气:“人生若只初见......再过两月,‘红萼’满枝头,故人只昔存。”

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,之前这竖子生怕毁不了这天地?

苏潋滟趋至屋内,眼前双目紧闭的孩童:泪水沿面缓缓滑落,呼吸急促,连连念着“对不起......”。她的余光瞥见了一只小药瓶,拾起来,倒是明白了一切。

“投机取巧”,她冷哼一声,“小苏二啊小苏二,偷懒可是会受罚的~这点道理都不懂吗?”

凛魄与焚心相克亦相冲。

他此番太过心急,往常都是事先准备个两三日才开始试药。

他在急什么,她无从所知,倒是激起了她的好奇心。

五毒之苦你亦受得,我这个做母亲的倒是未曾见过你哪次潸然泪下。小苏二啊小苏二,你太有趣了,我啊,都有点舍不得你死了。

她如是想着,起身往外去,折一木槿枝乃返,高高举起,往亓官昀心上插去。

疼痛将他从黑暗里拉回,起身猛吐一口血,苏氏侧身避开一场浩劫。

原是大梦一场。

想到这,他不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。

他垂首咬咬牙捂住心口,盯着黑红的血。片刻后,抬头对上母亲的眸光,咧嘴苦笑,血己然于齿缝渗出。

方才脸上的荡然无存。

伤不在要害,只是血流如注。

血蛇盘绕在他的指根之上,收紧又怅然离去,于掌心生出娇艳的曼珠沙华。

“吃下后即刻去净室。”她将一枚藤状物塞入他口中。

痛感刺着他的神经,他没有余力去辨识那是什么,只得踉踉跄跄行至净室。

未几,毒物便被呕哕尽出。他收拾一番又原路折返,不变的案几,只是上面多了一个冒着热气的药碗。

饮毕。

整片空间腾漫一笼森林迷雾,雾里血气馥郁,没有腥味。

那里是他的心。

半晌,方回过神,习惯性地往腰间一探,空荡荡的。

月色如洗,银辉洒满青石路面,为这幽静的夜披上一层柔和的纱。他蹙着眉独自在宫道里奔走。

在外围鬼祟了好一会儿,方才翻进一个他烂熟于心的庭院里,不慎扯到了心口,血蛇苏醒,向外吐着信子。

他不耐烦地啧一声。

殿内,灯火葳蕤,纪鸢托着脸凝凝望着西窗,光影被风撕拉摇曳。“碍眼。”她半阖长睫下的黑影一晃一晃,转瞬便消失不见。

“熄灯?二小姐这么急着入睡?真是贵人多忘事——”东窗一阵哂笑伴随着“吱呀~”声传入她的耳中。

她的怒意在心底燃烧,又咬咬牙刻意浇灭了它,系上披肩往东边靠去。

窗从外启,被眼前这个“赖”在树上的人撬开的。

亓官昀枕着双手悠然地躺在树枝上,盳羊此树,海棠朵朵,洁白如练,非“滴滴万点血”,缓缓垂下眼帘,心里默念西字。

梦魇虚弥。

又转头看向牌匾上的字,戏谑地勾了勾唇角。

“殿下您可真叫我好等呀,还以为您百忙耽搁了——”一声好声好气的阴阳话刺耳的很。

他起身也不下来,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。

良久,他淡淡开口:“东西呢?”

“你先给我,你这个阴险狡诈之徒。”她恶狠狠地瞪着他。

他闻声不动,冷哼一声。

“你。”她手持着一枚玉环,在指间轻轻晃动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
他从树上轻盈一跃,掠至窗前。

那样的疾速带动了凉风,淡淡的血腥味被她捕捉,突如其来的不适感迫使她低头,亓官昀趁机夺过玉环系于腰间。

他甩下一本典籍,便转身作势欲离去。临走之际,微微侧头道:“‘藏娇阁’,果藏娇气之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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