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透过纱帘时，程暖数清了锁骨间的指痕。
五道青紫在瓷白肌肤上格外刺目，像一串畸形的项链。她对着全身镜转身，后腰处还有程瑾川昨晚掐出来的半月形淤青。指尖抚过这些伤痕时，一股战栗顺着脊椎窜上来这是十几年来他第一次在她身上留下印记。
"小姐，医生来了。"管家在门外轻声说。
程暖选了件真丝吊带裙，领口低得那些指痕一览无余。下楼时，整个别墅安静得能听见古董钟的秒针走动声。餐厅长桌上摆着凉透的早餐，程瑾川的咖啡杯边缘留着半圈唇印。
"这是李医生。"老陈引着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走进客厅，"程总特意请来..."
"检查我有没有被掐断脖子？”
程暖歪头让长发滑到一侧，完整露出淤痕。李医生的瞳孔猛地收缩，钢笔在病历本上划出长长一道线。
落地窗外突然传来引擎声。程暖冲到窗前，看见程瑾川的迈巴赫正驶出铁门。她猛地推开窗户，清晨的风灌进来，吹散了医药箱里的绷带。
"二小姐！您还发着烧！"
程暖任由李医生将听诊器按在她胸口。当医生手指触到锁骨伤痕时，她突然抓住对方手腕："你说这样的淤青，多久会消失？"
"通常...两周左右..."
"太短了。"程暖轻笑，余光瞥见楼梯口的身影。"应该永远留着才好”
程瑾川不知何时折返，西装外套搭在臂弯，领带系得一丝不苟。他目光扫过程暖的肩膀，下颌线绷紧，却站在原地没动。
"李医生。"他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硬木，"去书房等。"
当客厅只剩他们两人时，程瑾川从公文包抽出文件夹放在茶几上，刻意避开她的指尖。"瑞士洛桑学院的录取通知。"他解开袖扣，露出手腕上几道新鲜抓痕，"下周一的航班。"
程暖盯着那些抓痕，昨晚她在雨巷里留下的。她赤脚踩上真皮沙发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："你以为我还会任你摆布？"吊带裙一侧滑落，露出半边胸脯上未消的牙印。
程瑾川的眼神骤然变暗。他左手紧握成拳，
"穿好衣服。"他声音沙哑，抓起沙发上的披肩扔给她，手指小心避开她的肌肤，"别让我说第二遍。"
程暖接住披肩，故意让指尖擦过他掌心。程瑾川像被烫到般缩回手，转身时领带夹在阳光下反射出冷光。
"林小姐知道你有性冷淡吗？"
程瑾川猛地转身，眼神凌厉如刀。他一把抓住她脚踝，却立刻用披肩裹住她的脚才触碰。"再提林薇，"他声音低沉，"我就立刻让人把你送上飞机。"
程暖扭动着想挣脱，却被他用披肩裹得更紧。程瑾川的手始终隔着布料，连一个指尖都不肯首接碰她。
"二叔，"她突然笑起来，"你耳朵红了。"
程瑾川松开她，转身走向楼梯。阳光从彩色玻璃窗透进来，在他身上投下血红色的格子阴影。当他回头时，程暖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某种类似痛苦的东西。
"程曜如果活着，"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，"会亲手毙了我。"
房门关上的声音很轻，却震得程暖胸口发闷。
黄昏时分，程暖撬开了程瑾川的密室。
这间藏在书房油画后的暗室，是她十二岁那年发现的。现在，新增的监控屏幕占据整面墙，十几个画面里全是她在英国女校的影像，宿舍、琴房、更衣室...
程暖的指尖擦过显示屏，在灰尘上留下清晰的痕迹。最角落的屏幕定格在她昨晚雨巷里的画面，程瑾川的手正掐着她脖子，但画面放大后能看清，他的拇指其实悬空在她皮肤上方，始终没有真正用力。
"找到你想要的了吗？"
程瑾川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时，程暖正盯着玻璃柜里的蓝宝石戒指。和她母亲遗物一模一样的那枚，现在戴在林薇手上。她转身看见他倚在门框边，领口干干净净，没有口红印。
"你监视我。"程暖指向屏幕里十五岁的自己。
"我履行监护责任。"程瑾川走进来，身上只有淡淡的雪茄味，"每年两百万英镑的学费，我有权知道用途。"
程暖抓起桌上的镇纸砸向监控屏。玻璃爆裂的巨响中，她听见自己歇斯底里的声音："那你看够了吗？看够我怎么在日记里写你的名字？怎么……"
程瑾川的巴掌悬在半空，最终没落下来。他转身拉开抽屉，取出一叠照片扔在桌上，全是她在女校获奖、演出的瞬间，每张背面都标注日期。
"我只看这些。"他的声音罕见地带着疲惫，"现在，出去。"
程暖抓起照片，突然发现最下面那张是程瑾川站在女校礼堂最后一排的背影。日期是她十六岁生日音乐会那天，他答应来却缺席的日子。
"你来了..."她声音发抖，"为什么不见我？"
程瑾川没有回答。他取下林薇戴的那枚蓝宝石戒指，用丝巾包好放回展示柜。当戒指转动时，程暖看见内圈刻着"SW"，她母亲宋薇的名字缩写。
"你爱过她对不对？"程暖举起戒指，"所以你才..."
程瑾川的眼神变得陌生。他夺过戒指锁进保险箱，动作快得像在掩盖什么。"别自作聪明。"他声音冰冷，"现在，回你房间。"
当夜程暖发起了高烧。迷迷糊糊中，她感觉有人用冰毛巾擦她滚烫的额头。那人手指上的雪茄味太熟悉，可她睁不开眼睛。在半梦半醒的间隙，她听见程瑾川在打电话："推迟航班...对，等她退烧..."
凌晨三点，程暖在剧痛中醒来。她的手腕被丝巾绑在床头，松松的结一挣就开。锁骨上的淤青被涂满了药膏，床头柜放着瑞士学院的录取通知书，上面用红笔圈出了报到日期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