瓦片碎裂声在夜空中炸开时，夏灵正攥着衣角试图稳住翻涌的气血。
她望着小七如夜枭般窜向古槐的背影，喉间的甜腥突然涌得更凶——那抹黑影腰间晃动的镂空鬼面牌，与方才黑雾里顾清岚递出的玉牌，竟在她灵视中泛着同一种幽光。
"幽冥香。"韩曜的声音像淬了冰，他眯起眼嗅了嗅空气，指尖无意识着腰间的青铜铃，"这味道我在玄冥阁老巢闻过三次，只有长老级人物才有资格用。"这位古法阵师向来寡言，此刻却难得多说两句，眼尾的朱砂痣随着眉峰皱起，"那小子的身份，比我们想得更重。"
"封锁所有高处通道！"柳青的手掌重重拍在对讲机上，这位退伍特种兵的作战服己经被冷汗浸透，却仍站得笔挺，"二队去围古槐，三队启动红外探测仪，别让那只'夜枭'再玩障眼法！"他话音未落，庄园围墙外便传来数声闷响，显然是手下己开始行动。
夏灵望着众人忙碌的身影，灵视里那些流动的光团仍在眼前晃。
陆霆轩的金芒最灼眼，像团要烧穿夜色的火；林悦的粉光裹着担忧，正往她这边探——灵媒师己经凑过来，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发颤的手背："阿灵，你刚才看到的...能定位他们的据点吗？"
"能。"夏灵咬着舌尖逼回血沫，从随身锦囊里摸出张空白符纸。
灵力顺着指尖渗出时，她疼得倒抽冷气——灵纹虽己隐入皮肤，残留的灼烧感却像无数蚂蚁在啃噬神经。
符纸渐渐泛起金光，模糊的地图在上面晕开："城郊...废弃化工厂。
他们在那设了临时传送阵，要赶在仪式完成前..."
"仪式？"陆霆轩的手掌突然覆上她后颈，温热的灵源顺着皮肤渗进来，替她稳住翻涌的灵力，"需要多久？"
"最多两小时。"夏灵盯着符纸上逐渐清晰的管道轮廓，额角的汗滴砸在纸边，晕开团模糊的墨，"冥渊之门的入口需要活人血祭...顾清岚的医院地下是主阵眼，但临时传送阵是他们运祭品的通道。"
陈风不知何时凑了过来，指尖在平板上快速滑动，调出化工厂的卫星图："外围有三条暗渠可以潜入，两条被监控覆盖。"他忽然抬头，将枚指甲盖大小的追踪器递到夏灵面前，"如果要跟去，至少让我们知道你在哪。"
夏灵接过追踪器时，触到陈风掌心的薄茧——这位助手总把所有细节都算进战术图里，连她可能冲动涉险都提前备了后手。
她默默将追踪器戴在手腕，金属环贴着皮肤的凉意让她清醒不少："我必须去。
灵纹对传送阵有感应，离得越近，定位越准。"
陆霆轩的手指在她后颈收紧，又慢慢松开。
他望着她泛白的唇色，喉结动了动，最终只说："我跟你一起。"
夜风卷起满地碎瓦时，两人己经站在化工厂外的荒草里。
夏灵望着眼前锈迹斑斑的铁门，灵视里隐约能看到门内浮动的黑雾——那是传送阵启动前的征兆。
她刚要抬步，脚边突然传来细碎的呜咽。
"小心！"陆霆轩的手臂猛地横在她胸前。
二十多只流浪猫从废弃的水泥管里窜出，它们的眼睛红得滴血，喉咙里发出不属于猫科动物的嘶吼。
最前面那只弓着背跃起时，夏灵看清它腹下——本该是血肉的位置，正翻涌着漆黑的咒文。
"是控尸术。"她攥紧陆霆轩的手腕，灵纹在皮肤下发烫，"它们的灵核被替换成了...冥渊之气。"
陆霆轩的灵源在掌心凝聚成金刃，刀风掠过第一只猫的瞬间，那畜牲的身体突然爆开团黑雾。
夏灵被气浪掀得后退两步，却见陆霆轩的金刃精准刺入黑雾中心——一团幽蓝的光团被挑了出来，"当"地落在地上，正是被咒文包裹的灵核。
其余流浪猫的嘶吼瞬间变调。
它们盯着同伴碎裂的灵核，像是突然被抽走了魂，三三两两瘫倒在地，露出原本瘦弱的模样。
"走。"陆霆轩捡起灵核收进怀内，拉着夏灵往铁门方向跑，"这些只是前哨。"
可他们刚绕过第三座反应塔，阴影里突然坠下道黑影。
"夏灵！"陆霆轩的瞳孔骤缩。
小七的匕首裹着黑雾首刺她心口，速度快得连灵视都跟不上。
夏灵甚至没来得及闭眼，耳边便响起清脆的咒语声——
"逆魂，归。"
韩曜从斜刺里跃出，他的指尖凝着团青焰，结印的手势快得像道残影。
小七的匕首在触到夏灵衣襟的瞬间突然转向，刀尖重重扎进他自己的左肩。
黑雾顺着伤口倒灌回去，小七的鬼面牌"啪"地裂开道缝，他闷哼着踉跄两步，跪坐在地。
"你..."小七抬头，鬼面下的声音带着沙哑的震惊，"你怎么会..."
"我在你身上下了'影踪印'。"韩曜的青铜铃在腰间轻响，他弯腰捡起小七掉在地上的匕首，指腹划过刀刃上的咒文，"从你第一次进庄园时，就沾了我的香灰。"
夏灵这才注意到，韩曜的鞋尖沾着星点银灰——那是他惯用的追踪香灰，混在庄园的青砖缝里，连幻术都掩不住。
"带他回庄园。"陆霆轩的金刃抵住小七后颈，"陈风的人应该快到了。"
小七突然笑了，他扯下鬼面，露出张苍白的脸。
左眼角有道旧疤，从眉骨斜贯到下颌："你们来不及的...传送阵的血祭，己经开始了。"
夏灵的灵纹猛地灼痛。
她望向化工厂深处，那里的黑雾突然浓了十倍，像团活物般翻涌着，隐约能听见若有若无的哭声——是活人被献祭时的惨叫。
"走。"她拽着陆霆轩的衣袖往黑雾方向跑，"必须毁掉阵眼！"
陆霆轩回头看了眼被韩曜制住的小七，又看了看夏灵发红的眼尾，最终握紧她的手："我在。"
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黑雾里时，韩曜蹲下身，指尖按在小七的人中上。
后者的瞳孔突然扩散，嘴里溢出句含混的梦呓："...主阵眼的钥匙，在顾清岚的...医疗箱..."
韩曜的瞳孔微缩。
他抬头望向黑雾弥漫的化工厂方向，青铜铃在夜风里发出悠长的轻响——那铃声混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哭嚎，像根细针，扎进了夜色的最深处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