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念安：“你想说，他们不知道猫不能和百合花待在一起？”
秦野不说话。
唐医生否认了这个可能，“他们应该知道的，刚才提到的百合、水仙、郁金香，这些花都是过年时年花的热销品种。一般如果有在年前过来我们这里洗护体检的，我们都会提醒，尽量不要购买这些年花。”
刚巧林梦好回前台坐，唐医生喊住她：“林助理，我好像记得，有一年，你和康小姐去逛花街？”
林梦好对此有印象，“去过的，怎么了吗？”
“康小姐会买百合吗？”
林梦好一副别开玩笑的表情，“怎么可能买百合啊？他们一般都在云城过年的，红豆又不会被寄养在……”
她停住话头，突然想起红豆的诊断结果。迟疑着，拧头看红豆所在的房间，“唐医生？红豆是肾衰哎。”
“是啊。秦警官和宋小姐发现，康小姐家里买了一束百合花。”唐医生无奈，就因为如此，才会问这个问题。
“不会吧？”林梦好惊讶，“我知道丽丽姐很喜欢百合，但她说为了红豆一首没在家里买过啊。”
秦野立即追问：“你说康丽丽喜欢百合？”
林梦好被秦野急切的神情吓到，点头的动作一顿一顿的。“是、是啊，是她说的，不止在买花的时候，她说她结婚，手捧花就是百合啊。”
秦野开始努力回想他所掌握的资料和线索，里面没有提到康丽丽喜欢什么花。
但他可以确认另一件事。
他给孟思齐打电话，“孟队，询问麦秋满以及她的朋友同事，问问她最喜欢什么花。”
随后，他又问林梦好，“他们两个都知道猫不能吸食百合花粉吗？”
林梦好身体后仰，退了半步：“应该吧，红豆洗澡，王先生也会陪着来的啊。他们都是轮流来的……”
“轮流？”
林梦好不记得自己上次有没有说过了，她向秦野解释：“他们一般是轮着带红豆洗澡的。不过这段时间都是丽丽姐在带，我问过，她说她老公很忙，没有空带红豆。”
那些羡慕的话语就没必要说出来了。
秦野意识到自己最初的猜测是对的，康丽丽很有可能早就察觉王志斌出轨了……
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？”
“什么？”
“王志斌不来，是什么时候开始的？”
林梦好翻手机日历，“有一两次了吧，本来该轮到他带红豆的。不过丽丽姐上次来，提早了好几天，可能王先生确实没空呢。”
又一个关键词出现，秦野不由得疑惑：“提早是什么意思？”
林梦好指着电脑屏上，红豆的护理记录，“一般是固定的日子过来，前后不超过三天。但这次提前了快一周多吧。我、我也没多想，这种情况虽然很少，但可能临时有事或者之后有安排，推迟提前都很正常吧？”
提前几天来不是问题，但如果提前的当天家里人意外离世，就很有问题了。
见秦野在思索，宋念安坐到唐医生面前，“红豆的情况，严重吗？后续需要什么治疗？”
唐医生：“目前是输液，我开了内服药，先吃一个疗程。他的肾损伤不算严重，因为大量水分补充得以排解毒素，后续还是以观察为主，看损伤到哪一步，身体能不能撑得住。猫和人一样，机体损伤身体会启动防护抵御的机制，配合药物治疗，还是很有希望的。”
宋念安心里的石头放下，正待放松。
唐医生又说：“但你要知道，这种损伤是不可逆的。无论最后治疗能达到什么程度，损伤不会逆转，不会消失。红豆7岁，机体自愈能力没有那么强，我估计需要长期服药。随着年龄增长，慢性病，尤其是肾有关的病痛，出现的概率要大很多。他的晚年……”
宋念安抿唇，用力压紧唇瓣，好让自己的哽咽声吞入腹中。
“后期若是病痛缠身，他可能会吃喝困难、疼痛不止。如果，我是说如果，有必要的话，你们或者康小姐……也许考虑安乐。”
唐医生说这句话时实在艰难，她一首是红豆体检医生，从小猫1岁多到如今7岁的大猫，每一年都会给他做体检，每个月都询问饮食情况，关心红豆的日常生活，哪怕他们是特殊的医患关系，却也建立了深厚的情谊。
还有林梦好，她不会忘记给红豆洗澡是需要哄的，红豆怕水，洗澡的时候要保证自己就站在他面前，让他时刻看得见自己。红豆喜欢梳毛，每次洗完澡要哄回小猫咪的心，林梦好就会给他梳理毛发，用梳齿梳理顺纹路，再用密齿梳一点点梳开，最后夸上一句“漂亮小猫”，红豆就会亲密地用小脑袋拱她。
宋念安放在桌下的手攥成拳，大拇指指关节发出一声响，是她用力过度按压所致。她声音颤抖，但却异常坚定：“不安乐，还没到那个地步，不是吗？”
而且，她其实没有决定安乐与否的资格。
康丽丽尚不知情，她作为主人会有决定权。
但宋念安想，得红豆同意才行。要怎么活，也得红豆自己做决定。
唐医生点头，“虽然损伤不可逆，但妥善照顾，还是能活好几年的。唉，我这么说，是希望家属能有心理准备。”
宋念安明白，这是医院应尽的责任与义务，唐医生只是把病情发展的可能性一一告知。
秦野的手机铃声响起，打破这一室哀戚。
“喂？”
“确定了，麦秋满喜欢玫瑰，她自己亲口说的。她几年前在微信朋友圈里说过，她的同事也能证明这一点。”
“好的，谢谢。我申请再次搜查，麻烦请痕检的同事过来。红豆找到了。”
那头的孟思齐不是很理解，“红豆？是那只猫？是在他们家里找到了吗？”
“不是，你们先来吧。”
秦野看向另外三人，“宋念安，要麻烦你带我去看看，你找到红豆的地方。”
唐医生起身，给宋念安放心的眼神，“我们会二十西小时陪护的，你们有事先忙。”
“对，我不会让红豆离开的。”林梦好红着眼承诺道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