刺耳的耳鸣声中，岑雾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和汽油挥发的气息。她睁开眼，安全气囊的粉末模糊了视线，挡风玻璃呈蛛网状碎裂，一根钢筋距离她的咽喉只有寸许。
"江霈..."她艰难地转动脖颈，看到副驾驶座上满是血迹。
车门被暴力撬开的声响传来，一只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伸到她面前。岑雾下意识摸向腿侧的枪，空的。
"别紧张，是我。"熟悉的低沉嗓音让岑雾浑身一颤。
江霈的脸出现在车窗外，他左额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，鲜血顺着下颌线滴落在衬衫领口，将白色布料染成暗红。但令岑雾瞳孔骤缩的是，他右手握着的正是她丢失的那把银色手枪。
"还能动吗？"江霈用枪托砸碎残余的玻璃，"艾琳娜的人马上就到。"
岑雾抓住他的手臂，触感温热黏腻："江煜呢？"
"暂时解决了。"江霈将她拖出变形的车厢，突然俯身吻住她染血的唇，"但我们现在有更大的麻烦。"
远处传来首升机旋翼的轰鸣，探照灯如利剑划破夜空。江霈拽着岑雾躲进下水道入口时，她看清了首升机上的标志，不是暗夜玫瑰，而是国际刑警。
"莱纳德临死前启动了警报。"江霈在黑暗的隧道中疾行，"杜邦集团用活人做实验的事己经传遍全球。"
岑雾的脚踝传来钻心的疼痛，但她顾不上这些："江悔在哪？"
"安全的地方。"江霈突然停下脚步，将手枪塞进她掌心，"听着，前面第三个出口首通码头，老周在那里准备了船。"
隧道深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。江霈将岑雾推进岔路，自己却转身面向声源处："七十二小时后，如果我还没出现..."
岑雾死死攥住他的衣领："你想都别想！"她的指甲陷入他颈侧的皮肤，"要逃一起逃，要死一起死！"
江霈低笑一声，突然将她按在潮湿的墙壁上。他的吻带着血腥和硝烟的气息，另一只手却悄无声息地将注射器扎进她后颈。
"抱歉，这次不能听你的。"他接住岑雾软倒的身体，"儿子需要母亲...比我更需要。"
当岑雾再次醒来时，咸湿的海风拍打着她的脸颊。她躺在快艇的甲板上，老周正用卫星电话说着什么。远处纽约的天际线被火光映红，最高处那栋属于杜邦集团的大厦，正冒着滚滚浓烟。
"江霈呢？"她的声音嘶哑得可怕。
老周递来平板电脑，屏幕上正在播放紧急新闻：国际刑警突袭杜邦集团总部，抓获涉嫌人体实验的幕后主使...画面切换到江霈被押上警车的镜头，他对着镜头做了个隐蔽的手势，三根手指弯曲，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。
"三天..."岑雾攥紧拳头，指甲掐入掌心的伤口，"他让我们等三天。"
老周欲言又止地递上一封信。岑雾认出这是江霈的笔迹，信封上沾着血迹：【当你读到这封信时，我应该在去往海牙国际法庭的路上。别担心，这一切都在计划中...】
信纸在她手中颤抖。江霈详细交代了所有后手，瑞士银行的保险箱、伦敦珠宝学院的备份数据、甚至包括如何利用国际法庭的听证会反将一军。
但真正让岑雾血液凝固的是最后一段：【艾琳娜没有死。她体内流着你父亲的血，就像你体内流着杜邦的血。当两朵血玫瑰相遇时，记得打开我送你的婚戒...】
快艇突然减速。老周紧张地指向雷达："有船在追我们！"
岑雾踉跄着冲到船舷，看到一艘通体漆黑的游艇正在逼近。甲板上，艾琳娜的紫色西装在月光下格外醒目，她身旁站着的人影让岑雾心脏停跳，是江煜，他手中抱着个熟睡的孩子。
"江悔！"岑雾的尖叫被海风吹散。
艾琳娜举起扩音器："做个交易吧，妹妹。"她的声音带着扭曲的亲昵，"用你换儿子，很公平不是吗？"
老周拼命调转船头，但为时己晚。游艇上射来的钩索牢牢扣住快艇栏杆，江煜轻松跃过两船之间的空隙，将昏迷的江悔放在甲板上。
"七十二小时？"他讥讽地晃了晃江霈的手表，"可惜霈哥等不到了。"他亮出平板电脑，画面里是海牙法庭的实时转播，江霈的被告席突然爆炸，火光吞没了整个画面。
岑雾的世界在那一刻静止。她机械地摸向婚戒，转动戒圈内侧的机关。一粒血钻粉末落在她掌心，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红光。
"知道吗？"她突然轻笑出声，"你们犯了个致命错误。"
当岑雾将粉末拍入自己锁骨下的玫瑰纹身时，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，艾琳娜和江煜同时发出惨叫，他们身上的玫瑰纹路开始渗血。江悔就在这时睁开了眼睛，小男孩的瞳孔在月光下呈现出诡异的紫金色。
"妈妈，"他天真地指向痛苦挣扎的艾琳娜，"那个阿姨身上有坏玫瑰。"
老周的惊呼声中，岑雾抱起儿子，看着艾琳娜和江煜在甲板上痛苦翻滚。她终于明白了江霈的计划。他早就用自己的血改造了婚戒里的血钻，这是专门针对暗夜玫瑰成员的基因武器。
"爸爸呢？"江悔仰起小脸问道。
岑雾望向远处燃烧的海平面，那里隐约可见一艘潜艇的轮廓正在下沉。她将儿子紧紧搂在怀里，泪水混着血水滴落在孩子柔软的发间。
"爸爸去种玫瑰了。"她吻着儿子的额角，"很快就会回来..."
海风掀起岑雾的长发，露出她后腰的胎记，那朵玫瑰正在月光下舒展花瓣，宛如获得了新生。而远在爆炸的法庭废墟深处，一枚刻着"J&C"的袖扣在血泊中微微发亮，仿佛在回应着远方的呼唤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