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你怎么知道?"陆昭明一愣。云初轻笑:"三年前在诏狱外,你给我披斗篷时,步摇晃了一下,我听见里面有火药响。"
烟花在雨夜中炸开,是明艳的大红色,像极了嫁衣上的金线。埋伏在府里的刺客见信号暴露,纷纷窜出翻墙而逃,却被早己埋伏好的禁军一网打尽。
子时一刻,雨停了。云初坐在烧毁的闺房里,看着小桃抱着抢救出来的嫁衣哭成泪人。嫁衣下摆被火烧出个洞,却刚好露出里头藏着的半张图纸——原来当年太子的乳母,早就把逃生路线缝进了新娘的嫁衣。
"郡主,我......"小桃哽咽着递上块锦帕,"这是我娘留给我的,她说等我嫁人的时候......"帕子上绣着朵玉兰花,花瓣里藏着细小的银线,正是锦绣坊的独门技法。
云初突然想起什么,翻开嫁衣内衬,在卷云纹的尽头,果然找到朵用银线绣的玉兰花。她小心翼翼地挑开线头,掉出粒蜡丸——里面是漕运使当年写给皇后的密信,字迹己经褪色,却仍能辨认出"东宫纵火"西个字。
"这下证据确凿了。"陆昭明走进来,盔甲上还沾着血渍,"剩下的余党己经全部落网,包括锦绣坊的老板娘......原来她才是'玉面针'的师父。"
小桃猛地抬头:"老板娘?就是那个总让我绣卷云纹的......"她突然捂住嘴,眼里满是震惊。云初轻轻拍她肩膀:"别怕,以后没人能逼你做不想做的事了。"
寅时三刻,天边泛起鱼肚白。朝阳公主顶着黑眼圈冲进屋,手里拎着两坛桂花酒:"都别愁眉苦脸的!大喜的日子将近,先喝一杯!"她给每人斟满酒,突然指着小桃,"这丫头就留在郡主府吧,本宫亲自教她管家,以后谁敢欺负她,就是跟本宫过不去!"
小桃愣愣地接过酒杯,眼泪又开始打转。云初举起酒杯,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,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血与火的夜晚。那时她怎么也想不到,自己会穿着绣着阴谋的嫁衣,嫁给一个曾在炸药堆里救过她的男人,还多了个像亲妹妹一样的小婢女。
"对了!"朝阳突然一拍脑袋,从怀里掏出个小盒子,"这是本宫给你们的新婚礼物!"打开一看,竟是两枚刻着"昭""初"字样的玉佩,中间用细链连着,晃起来叮当作响。
"以后吵架就拿这个砸对方!"朝阳咧嘴笑,"不过先说好,砸坏了要赔本宫十坛美酒!"云初和陆昭明对视一眼,忍不住笑出声。窗外的玉兰花在晨风中轻轻摇曳,带着雨后的清新,仿佛要把所有的阴谋和血腥都吹散。
卯时,第一声更鼓响起。小桃抱着嫁衣去修补,朝阳歪在椅子上打盹,陆昭明则坐在廊下擦拭长剑。云初走到他身边,看着剑尖倒映的晨光,轻声说:"你知道吗?其实我早就认出,你就是三年前在朱雀大街救我的那个少年。"
陆昭明手一顿,抬头看她。云初从袖中掏出块旧帕子,上面绣着半朵玉兰花:"那时你穿着黛色斗篷,袖口的卷云纹被刀划破了,我帮你缝补时,偷偷留了这线头。"
"原来如此。"陆昭明轻笑,伸手将她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,"其实我也早就知道,你就是当年在太医院偷学医术的小丫头。那天你打翻药罐,我在窗外看了整整三个时辰。"
春风拂过,带来玉兰花的清香。远处传来小贩的叫卖声,孩童的笑声,一切都那么安宁祥和。云初靠在他肩头,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,突然觉得,所有的苦难都是值得的。
因为在这乱世之中,他们终于等到了属于自己的黎明。而即将到来的婚礼,不再是阴谋的幌子,而是真正的新生。
小桃从屋里探出头,手里举着补好的嫁衣:"郡主!您看这玉兰花绣得怎么样?"云初看着嫁衣上栩栩如生的花朵,点点头:"很好,就像真的要开了一样。"
是的,一切都像这玉兰花一样,即将在春天里,绽放出新的光彩。
小桃蹲在熏笼前烘嫁衣,火苗映得她鼻尖通红。绣绷上的玉兰花只差最后一瓣,可银针总是扎偏——她想起昨夜在西首门外,那个戴斗笠的人喊她"玉娘"时,声音像极了三年前逼死父亲的管家。
"手又抖了。"云初递来暖手炉,指尖擦过她腕间淡淡的红痕。那是前日被刺客抓住时留下的,小桃却说是被猫抓的。这丫头总爱把伤口藏在粗布袖子里,就像藏着半块绣着卷云纹的旧帕子。
"郡主,这玉兰花的银线......"小桃突然指着嫁衣内衬,"和我娘绣的不一样。她当年说,锦绣坊的独门技法是'花瓣藏三针',可这朵花......"她小心翼翼挑开线头,竟又掉出粒比米粒还小的蜡丸。
云初瞳孔骤缩。陆昭明昨夜刚说过,漕运使的密信己经全部销毁,可这颗蜡丸里,分明卷着半张泛黄的纸,上面用朱砂画着个眼熟的标记——正是三年前假侧妃手中机关匣的开合图!
"小桃,你娘......"朝阳公主不知何时溜进来,嘴里还叼着块桂花糖,"是不是左腕有颗红痣?我记得刑部密档里提过,锦绣坊前老板娘姓林,闺名玉娘。"
小桃手里的绣绷"啪嗒"掉在地上。她盯着蜡丸上的朱砂印,突然想起七岁那年,父亲抱着浑身是血的母亲冲进绣坊,母亲染血的指尖在她掌心画了个圈:"桃儿,记住这个记号,遇到穿黛色斗篷的人就交给他......"
"原来我娘才是当年的线人。"小桃声音发颤,"漕运使杀了她,还骗我爹说她是叛徒......"她猛地抓住云初的手,"郡主,我爹临死前让我去朱雀大街找'云纹斗篷',可我到的时候,只看见陆大人带着禁军抓人......"
云初恍然大悟。三年前那场火药阴谋爆发时,陆昭明正是穿着那件黛色斗篷在朱雀大街指挥防务。小桃误把他当成仇人,才会被漕运使余党利用。
"别哭了。"朝阳塞给她块糖,"现在真相大白,你娘是忠烈,你爹也是被冤枉的。等办完喜事,本宫带你去刑部翻案!"她突然指着小桃的绣绷,"不过现在先把这玉兰花绣好!喜服上缺朵花,新郎官该着急了!"
小桃破涕为笑,刚拿起银针,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。陆昭明的亲卫"嗖"地窜上房檐,片刻后拎着个浑身湿透的小乞丐进来:"大人,这孩子在墙外鬼鬼祟祟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