废弃的玄镜司旧址像一头蛰伏在城郊荒野的巨兽,残垣断壁上爬满了深紫色的藤蔓,叶片边缘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——那是当年玄镜司布下的“锁灵藤”,如今灵力溃散,只留下腐朽与剧毒交织的气息。风穿过空荡的窗棂,发出呜咽般的声响,卷起地面上积了厚厚一层的灰尘,其中还夹杂着细碎的骨粉,踩上去沙沙作响,像是无数冤魂在低语。
云初的鼻尖萦绕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,混杂着陈年霉味、铁锈的腥气,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、类似于烧焦羽毛的焦糊味。她攥紧了腰间的“流萤”短刃,刃身因附近残存的灵力而微微发烫。玄镜司覆灭己逾三月,江湖上关于其宝藏与秘辛的传言从未停歇,但只有少数人知道,这座看似废弃的旧址深处,还锁着足以搅动风云的秘密——就像此刻她脚下的地牢,入口被半人高的杂草掩盖,石门上刻着的玄镜司徽记己斑驳成一团模糊的暗影。
“吱呀——”
她的目光与陆昭明相接,眼中有惊涛骇浪,却又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:"陆大人,对方不是要我们猜江南还是北地,他们是要我们猜'内'还是'外'。但这襁褓布,还有这断肠草,都指向了一个被我们忽略的地方——宫墙之内,却又与江南旧部有关联。而能同时接触到曼陀罗花粉、蛮族羽箭,又熟知朝阳习性和禁苑地形的人..."
她没有说下去,但殿内的人都己明白了她的意思。陆昭明握紧了腰间的佩刀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他忽然想起,今早发现襁褓布时,箭孔旁似乎有淡淡的、不属于宫墙的泥土痕迹,带着一种...江南特有的湿霉气息。
"备马!"陆昭明猛地转身,对侍卫统领喝道,"点齐二十名精锐,随我去禁苑旧仓库!"
"等等!"云初上前一步,拦住了他,"陆大人,对方既然敢设下如此迷局,必定在那里布下了陷阱。而且...那襁褓布上的缠枝莲,还有另一个含义。"
"什么?"
"在江南水乡,缠枝莲又名'并蒂莲',常被用作...传递暗讯的标记。"云初深吸一口气,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银锁,锁面上刻着的,正是同样的缠枝莲纹样,"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信物,她说,若有一日见到相同纹样的物件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,便是...旧部需要集结的信号。"
陆昭明怔住了。旧部?云初的父亲曾是江南巡抚,三年前因"通敌"罪名被罢官,全家迁回京城。难道...当年的案子另有隐情?而朝阳公主的失踪,竟牵扯到了前朝的旧部势力?
夕阳终于完全沉入西山,最后一缕余晖透过窗棂,照在云初手中的银锁上,也照在陆昭明眼中骤然凝重的神色上。殿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是奉命前来的禁卫军。
"郡主,"陆昭明沉声道,"此事关系重大,你可有把握?"
云初望着窗外渐渐浓起来的夜色,那里仿佛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,也藏着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。她握紧了银锁,指尖冰凉,却异常坚定:
"朝阳是我的朋友,我必须找到她。而且...我有种预感,这不仅仅是公主失踪案。那襁褓布上的星烬余温,恐怕才刚刚开始燃烧。"
她的话音落下时,殿外的禁卫军己经列队完毕。陆昭明不再多言,手按刀柄,大步向殿外走去。云初深吸一口气,跟了上去,月白色的裙摆在暮色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。
禁苑的旧仓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,像一头蛰伏的巨兽。谁也不知道,推开那扇尘封的木门后,等待他们的会是朝阳公主的安危,还是更深、更可怕的陷阱。而那片残阳留下的星烬余温,又将点燃怎样一场席卷皇城的风暴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