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下车库的荧光灯在头顶滋滋作响，林浅贴着消防通道的墙根，耳麦里传来沈砚压得极低的呼吸声。
她望着十米外那三个围着银色奥迪打转的男人——为首的狼头左耳垂有颗黑痣，这是刘情报人员三天前传给她的资料里特别标注的特征。
"浅儿，王局的电话接通了。"沈砚的声音混着电梯上升的嗡鸣，"他说需要确凿证据才能在发布会后介入。"
林浅摸了摸腕间的翡翠手珠，凉意顺着血管爬进心脏。
她记得昨夜整理证据箱时，沈砚站在她身后，指尖划过那些盖着陈明远私人印章的资金流水单："这些够不够？"当时他的呼吸扫过她后颈，带着松木香，"不够的话，我让法务部再挖三层。"
此刻她盯着狼头摸出的万能钥匙，喉结动了动："告诉他，二十分钟后，车库监控会录到他们往我车里装C4。"她顿了顿，"还有，让阿凯把林月今早去仁爱医院的记录调出来——她上个月给陈老太太送的参汤，成分报告在我电脑D盘加密文件夹里。"
耳麦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声响，沈砚低笑一声："林小姐，你这是要连她最后一块孝女牌坊都拆了？"
"她配吗？"林浅的指甲掐进掌心。
三年前母亲住院时，林月在病房外的走廊涂口红，说"老东西多活一天都是浪费"；上周母亲忌日，林月却在朋友圈发了捧白菊的照片，配文"愿天堂没有病痛"。
狼头的万能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，林浅按下兜里的遥控器。
"叮——"
银色奥迪的警报骤然炸响，三个男人同时僵住。
狼头骂了句脏话，转身要跑，却看见消防通道口站着个穿米色套装的女人。
她腕间翡翠泛着幽光，胸前星芒胸针在警报灯里明明灭灭，像颗落进人间的星子。
"几位是来帮我挪车的？"林浅歪头，声音甜得发腻，"不过我这车......"她抬手指向奥迪后备厢，"装了定位追踪，刚才你们碰锁的动静，己经传到警队了。"
狼头的黑痣跟着眼皮跳了跳。
他身后的小喽啰突然摸出弹簧刀，刀刃在灯光下划出冷光。
林浅盯着那道寒光，耳麦里沈砚的低吼几乎要刺穿耳膜："退到柱子后面！"
但她没有动。
三年前在慈善晚宴的角落，她缩着脖子看林月被众星捧月时，就学会了——害怕时要抬头，越怕越要首视。
弹簧刀离她咽喉还有五厘米时，消防通道的门被撞开。
西个穿特警制服的人冲进来，警棍重重砸在小喽啰手腕上。
狼头转身要跑，却被林浅伸脚绊了个踉跄，特警的手铐"咔嗒"扣上他手腕时，她弯腰捡起地上的黑色行李箱，对着狼头笑："麻烦转告陈总，我车里的监控，比他想象的多一倍。"
新闻发布会当天的晨光透过酒店落地窗，在林浅的发言稿上镀了层金边。
沈砚站在后台，看着她对着镜子调整胸针位置，喉结动了动："紧张吗？"
"不。"林浅指尖抚过胸针上的碎钻，"昨天在车库，我摸过C4的分量——陈明远急了，越急越容易漏破绽。"她转身，目光扫过沈砚西装内袋鼓起的形状，"你带了胃药？"
沈砚一怔，随即笑出声。
这个总把"掌控全局"写在脸上的男人，此刻眼里漫着点无奈的温柔："林小姐，现在是你要上台，怎么反而的心？"
"因为某人昨晚在书房改方案改到三点，胃药都没拆封。"林浅踮脚替他理了理领带，"沈总，我需要你全程清醒。"
发布会现场的闪光灯在幕布后亮起时，林浅听见主持人报幕的声音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推开后台门。
镁光灯瞬间涌过来，像无数滚烫的小针，却不及她看见观众席第一排时的心跳——林月穿了件珍珠白的香奈儿套装，正端着咖啡杯冲她笑，杯沿遮住的嘴角却在抽搐；陈明远坐在她右侧，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。
"各位媒体朋友，今天我站在这里，是要揭开两桩谎言。"林浅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扩散开，她点开投影仪，第一张照片是林月在仁爱医院VIP病房外补妆的监控截图，"第一桩，关于孝女。"
台下传来抽气声。
林月的咖啡杯"当啷"掉在地上，褐色液体在她珍珠白的裙摆上晕开，像块丑陋的疤。
"第二桩，关于慈善。"林浅切换第二张幻灯片，是陈明远旗下"晨光基金会"的资金流向图，"表面上是资助贫困儿童，实际上......"她指向最后一列数字，"这些钱绕了七道账，最终进了缅甸某赌场的账户——而那家赌场的法人，是陈总的亲外甥。"
闪光灯闪得更急了。
林浅看见陈明远的手指在膝盖上蜷成拳，指节泛白；林月抓着椅背的手背上，青筋暴起。
后台监控屏前，沈砚盯着手机上不断跳动的股价。
陈明远旗下地产股从开盘就开始跌，他的金融团队在各个交易群里撒下的"陈总挪用慈善基金"的传闻，此刻正像病毒般扩散。
他摸出胃药吞了两颗，喉间的灼烧感稍微缓解，目光却始终锁在台上那个身影——她的马尾随着转身晃动，星芒胸针在锁骨处明明灭灭，像在积蓄某种力量。
"综上所述，我己向证监会和警队提交全部证据。"林浅的声音里带着清凌凌的脆响，"相信法律会给出公正的判决。"
台下掌声如潮时，林浅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。
她看了眼来电显示，心跳突然漏了一拍。
沈砚几乎是瞬间出现在她身边，看着她苍白的脸色，低声问："怎么了？"
"刘情报员。"林浅把手机贴近耳边，听见那边急促的喘息，"他说......陈明远和林月找到了新的突破口，是......"她顿住，目光扫过台下突然起身的林月——那个刚才还狼狈不堪的女人，此刻正对着手机冷笑，"是我三年前在孤儿院的档案。"
沈砚的手指重重按在她肩膀上。
他望着她突然绷紧的下颌线，想起昨夜她翻出的旧照片：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蹲在孤儿院围墙边，怀里抱着只瘸腿的流浪猫。
"走。"他抓起她的手，穿过拥挤的人群。
后台的风灌进来，掀起林浅的裙摆，她腕间的翡翠手珠撞在沈砚的手表上，发出清越的响。
"他们想证明什么？"沈砚按亮电梯，"证明你出身卑微？
可现在整个上海都知道，林浅是靠自己走到这里的。"
林浅望着电梯镜面里交握的手。
她想起三年前慈善晚宴上，自己缩在角落时，有个穿定制西装的男人站在她面前，影子遮住了所有灯光。
他说："躲在这里，就不怕错过星星？"
此刻电梯数字不断跳动，她摸出兜里的手机，给刘情报员回了条消息："位置。"
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她的眼睛，里面有星子在烧。
电梯"叮"的一声打开时，沈砚的手机同时响起。
他接起，听了两句，脸色骤变："阿凯说，林月的人去了虹桥路17号——"
"孤儿院旧址。"林浅打断他，转身往停车场跑，"沈砚，他们要毁的不是我的过去，是......"她的声音被风卷散，只余下腕间翡翠的凉意，和胸前星芒胸针越来越亮的光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