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丝顺着伞骨砸在地上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林浅的鞋尖。
她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串乱码开头的短信，指腹在"删除"键上顿了顿，最终划向收藏夹——这是第37条类似的威胁，从上周三她在听证会上撕开陈明远的画皮开始，每隔三天就会准时出现。
陈明远此刻虽被经侦盯上，但他背后似乎还有一股势力，仍在试图用威胁短信来干扰林浅。
"在想什么？"沈砚的声音裹着雨幕里的暖意，保温桶的热气透过塑料袋渗出来，糊在她手背。
他的西装袖口沾了雨渍，却还是习惯性地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刘海，"手冰成这样。"
林浅抬眼，看见他眼底未褪的青黑——昨夜为了拦截陈明远转移到海外的三笔黑账，他在书房熬到凌晨西点。
此刻他额角还沾着点没擦净的发胶，像只明明累得打晃却还要把猎物护在羽翼下的鹰。
"新短信。"她把手机递过去，指尖无意识地着保温桶的金属外壳，"和前几次一样的乱码前缀，但这次多了个'游戏'的隐喻。"
沈砚的拇指在屏幕上顿住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他的瞳孔微微收缩，这是他动怒时独有的征兆——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，是三个月前他发现有人在林浅的咖啡里下了微量致幻剂。"技术部说乱码是军用级加密，追踪源IP跳了七道防火墙。"他把手机收进自己西装内袋，"但这次......"
"这次他们急了。"林浅接过他递来的南瓜粥，甜香混着姜茶的辛辣涌进鼻腔——沈砚特意加了驱寒的姜，和她记忆里外婆熬的味道重叠。
她舀起一勺，温度刚好不烫嘴，"刘专家的录音让经侦锁定了陈明远七家空壳公司，海外账户的流水够他在牢里过三个生日。
但他背后似乎还有人在搞鬼，这时候发威胁短信，要么是他背后有人，要么......"
"要么是替死鬼。"沈砚替她补完后半句，指尖轻轻叩了叩她搁在桌沿的手背。
雨幕里传来迈巴赫的电子锁声，他撑着伞半护在她身侧，"今晚去我公寓，书房装了新的生物识别系统，你电脑里的资料......"
"沈总。"林浅突然停住脚步，雨水顺着伞面滴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。
她的睫毛沾着细水珠，眼神却亮得惊人——那是社交洞察力启动时的征兆，"刚才经过第三根廊柱时，有辆银灰色雷克萨斯减速了两秒。
车牌是沪D·87C开头，副驾驶座的人......"她眯起眼，"左耳垂有颗黑痣，和上周在苏棠酒会上撞翻香槟的男人一模一样。"
沈砚的脚步猛地一顿。
他掏出手机按了串号码，声音冷得像淬了冰："老周，调会议中心外近半小时的监控，重点银灰雷克萨斯沪D·87C，副驾左耳垂黑痣。"挂断前又补了句，"让小张带防追踪器来公寓，现在。"
林浅望着他绷紧的下颌线，突然笑了。
三个月前的她，连路过的保镖多看她一眼都会心跳加速；现在她能在雨幕里捕捉到7米外的车牌，能从沈砚微抿的唇形里读出他压着的焦虑——社交洞察力不仅让她看见别人的情绪，更让她看清自己的力量。
"苏棠的电话。"沈砚把手机递给她，通话声里夹杂着夸张的背景音乐，"宝贝儿！
我刚在恒隆碰到陈明远的小情人，那女的抱着爱马仕铂金包掉眼泪，说陈总昨天砸了她新买的卡地亚手镯！"林浅和沈砚对视一眼，林浅说道：“陈明远现在自顾不暇，还砸情人的手镯，难道是资金出了问题？”沈砚点点头，开始思索。
苏棠的声音突然压低，"还有啊，我让在港交所的表弟查了，陈明远上周往'明远置业'注了两亿流动资金——他不是要坐牢吗？
哪来的钱？"
林浅的勺子"当"地磕在保温桶上。
她与沈砚对视一眼，后者己经打开笔记本电脑，快速敲击键盘调出明远置业的财务报表。"负债率87%，现金流断裂三个月了。"沈砚的指尖停在"注资方"一栏，空白处用红色标注着"待核查"，"两亿......足够启动他去年流标的'滨江雅苑'项目。"
"他要转移视线。"林浅的指甲掐进掌心，社交洞察力像潮水般涌来——她想起三天前在茶水间，行政部小李接电话时说"陈总说下周开发布会"，想起财务总监张姐上周突然提前续约的反常，"他要借'滨江雅苑'重新包装成慈善工程，用舆论洗白！"
沈砚合上电脑的动作重得带起一阵风。
他抓起车钥匙，雨靴踩在积水里发出"啪嗒"声："去我办公室，调所有能调动的媒体资源。
王记者那边我来联系，你......"
"我去见刘专家。"林浅扯下他的西装外套披在肩上，雨水顺着发梢滴在衣料上，"他说威胁他的人提过'滨江雅苑'的地基数据，说不定能问出更多。"
两人的手机同时震动。
林浅打开短信，这次乱码少了三位，正文首白得像刀："滨江雅苑发布会，你会是第一个被烧成灰的观众。"
沈砚的手指几乎要捏碎手机。
他突然扣住林浅的后颈，将她抵在车门上，呼吸扫过她耳尖："今晚住我公寓，卧室装了防弹玻璃，书房有卫星加密系统，楼下......"
"沈砚。"林浅捧住他紧绷的脸，拇指轻轻他眼下的青黑，"我现在是光，也是剑。"她吻了吻他眉心的褶皱，"但剑需要鞘。"
他的喉结滚动了两下，最终只是将她塞进副驾驶，自己绕到驾驶座时，林浅看见他背在身后的手——指节泛白，却稳稳握着一把银色的防狼电击器——是她上周在便利店开玩笑说"要买个防身"的那一款。
雨越下越大，雨刷器来回摆动的频率里，林浅打开电脑调出滨江雅苑的规划图。
红色标记在"地下停车场"位置闪烁，那是刘专家提到的"被篡改的承重柱数据"。
她的社交洞察力突然剧烈跳动——不是情绪，是某种更冰冷的东西，像毒蛇在暗处吐信。
手机再次震动，这次是苏棠的语音："查到了！
滨江雅苑的注资方是'星芒资本'——和三年前沈氏被黑时的幕后公司同名！"
林浅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住。
她抬头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，他正专注地盯着前方，雨幕里的车灯在他镜片上投下碎光。
而她知道，此刻他西装内袋里的手机，一定也在同时亮起同样的消息。
真正的风暴，才刚刚掀开一角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