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寓的暖气开得很足，林浅的头发却还在滴水。
她坐在沙发上，看着顾沉舟半跪在面前，用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她冻得发红的脚趾。他的黑发湿漉漉地耷拉着，衬衫敞开的领口露出心口那个纹身——L.Q.，墨迹被水晕染得有些模糊。
"那个女孩是谁？"
顾沉舟的动作顿了一下。他放下毛巾，从茶几抽屉取出一个防水文件袋："沈昭的双胞胎妹妹，沈曦。"
照片滑落在羊毛地毯上——五岁的林浅穿着蓝格子裙站在实验室里，身旁是穿白裙的沈曦。两人手拉着手，像照镜子般相视。
"曙光计划最初选中的是沈家姐妹。"顾沉舟的指尖轻抚照片边缘，"但沈曦的基因出现排斥反应，三个月后就..."
他的声音低下去。林浅拿起另一张照片，背景是医院的病房，她父亲正在给病床上的小女孩做检查。日期显示是在她六岁生日前一天。
"父亲带我离开研究所，是因为沈曦死了？"
"是因为他发现顾家在用活体做实验。"顾沉舟突然攥紧她的手，"你父亲偷偷修改了你的记忆，带着你隐姓埋名。"
窗外的暴雨变成了细密的雨丝，轻轻敲打着玻璃。林浅的太阳穴突突首跳，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片段如潮水般涌来——消毒水味刺鼻的实验室，冰冷的手术台，还有父亲连夜带她逃离时，后视镜里燃烧的大楼...
"所以沈昭恨我。"她轻声说，"因为我活着，她妹妹死了。"
顾沉舟的掌心贴上她的脸颊，温度透过皮肤传递："她恨的是命运。"
手机突然震动起来。唐玥发来的消息带着一张扫描件——沈曦的死亡证明，签署医生栏赫然是林浅父亲的名字。但真正让林浅呼吸停滞的是角落里的一个标记：GH-17实验终止通知书。
"父亲停止了实验..."她猛地抬头，"但有人重启了它。"
顾沉舟的眼神变得锐利。他起身从书柜暗格取出一个金属盒，指纹解锁后，里面静静躺着一枚儿童发卡——和照片里沈曦戴的一模一样。
"母亲临终前交给我的。"他将发卡放在林浅掌心，"她说这能打开真相的最后一道门。"
发卡背面刻着一串数字：0521。林浅的生日。
"沈昭今天说的保险柜..."
"在沈家老宅。"顾沉舟扣住她的手指，"但我们需要密码。"
林浅凝视着发卡上的数字，忽然想起父亲每年在她生日那天都会异常紧张，甚至禁止她出门。现在想来，那不是保护，而是愧疚——对另一个永远停留在五岁的小女孩的愧疚。
"明天去沈家。"她握紧发卡，"但今晚..."
顾沉舟的吻落在她指尖，打断了未尽的话语。这个吻很轻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："今晚我们哪也不去。"
他的唇顺着手指向上，最后停在她无名指的戒指上。金属被体温焐热，内圈的刻字清晰可辨：【我的命是你的】
"现在你知道了全部真相。"顾沉舟抬眸看她，眼底暗潮汹涌，"还要我吗？"
林浅的回答是扯住他湿透的衣领，将人拉向自己。两人的唇在雨声里相触，带着咸涩的雨水味道和某种更苦涩的情绪。
她早该明白的——从顾沉舟第一次为她挡下硫酸那刻起，这场以谎言开始的契约，就注定要用真心来偿还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