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浅公寓的门锁发出细微的"咔哒"声时，她正对着浴室镜子擦拭湿发。
镜面反射出客厅的落地窗——暴雨己经停了，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那个本该在玄关换鞋的身影却不见踪影，只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门口延伸到厨房。
"顾沉舟？"
没有回应。
林浅裹紧浴袍，指尖摸到洗漱台上的手术剪刀。脚步声从厨房方向传来，节奏却不对劲——顾沉舟走路向来悄无声息，而这脚步声沉重且拖沓。
"惊喜。"
熟悉的嗓音在背后响起，但语气里的轻佻让林浅瞬间绷紧了肌肉。她猛地转身，剪刀尖端抵上来人的咽喉——
一张与顾沉舟七分相似的脸。
男人穿着沾满泥水的风衣，左眼戴着黑色眼罩，完好无损的右眼泛着不正常的灰蓝色。他高举双手作投降状，嘴角却挂着令人不适的笑意。
"久仰大名，林医生。"他的视线扫过她浴袍领口，"我是沉舟的哥哥，顾临渊。"
林浅的剪刀又往前送了半寸："顾沉舟是独子。"
"生物学上，没错。"顾临渊用指尖轻轻推开凶器，"但顾家收养的孩子可不止他一个。"
月光照在他的眼罩上，皮革边缘露出狰狞的疤痕。林浅突然想起顾沉舟后腰那个奇怪的旧伤——形状不像是意外，倒像是被某种利器刻意剜过。
"他怎么从没提过你？"
"因为我不该活着。"顾临渊突然扯开风衣，露出腰间渗血的绷带，"就像三年前那场车祸里，唐玥的弟弟本该死在手术台上。"
林浅的瞳孔骤然收缩。这个陌生人知道太多细节，而顾沉舟至今未归——反常得令人不安。
"首说你的目的。"
顾临渊从口袋里掏出一枚U盘，放在洗手台上："来看看我弟弟选中的女人够不够聪明。"
U盘外壳刻着顾氏医疗的logo，但边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。林浅用毛巾包住它，余光瞥见顾临渊正盯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出神。
"他居然给你这个..."男人突然笑起来，"知道这枚戒指原本是给谁准备的吗？"
走廊突然传来电梯到达的"叮"声。顾临渊脸色骤变，猛地推开浴室窗户。夜风卷着雨后的潮湿涌进来，吹散了洗手台上的U盘。
"告诉他，保险柜的密码不是日期。"顾临渊跨上窗台，"是母亲最后一句——"
门锁开启的声响打断了他。顾临渊像幽灵般翻出窗外，消失在夜色中。几乎同一时刻，客厅的灯亮了。
"我买了宵夜。"顾沉舟拎着塑料袋站在玄关，西装外套搭在臂弯，"你头发没擦干。"
林浅盯着他自然无比的举动，又看向空荡荡的窗台。顾临渊的出现像一场幻觉，只有洗手台上残留的泥渍证明那不是梦境。
"刚才有只野猫从窗户跳进来。"她关上窗，"把你买的馄饨弄洒了。"
顾沉舟挑眉，显然不信这套说辞，却默契地没有追问。他放下食物，接过林浅手中的毛巾，动作轻柔地替她擦拭发梢。
"明天有个医学峰会。"他的呼吸拂过她耳际，"作为Dr.Shen的首次公开亮相。"
林浅转身，首视他的眼睛："你确定准备好了？"
"只要你在我身边。"顾沉舟的指尖抚过她无名指的戒指，"何况..."
他的话没能说完。林浅突然拽住他的领带，将人拉进一个带着薄荷洗发水气味的吻。这个吻来得突然又凶猛，像是要确认什么，又像是要掩盖什么。
分开时，顾沉舟的唇上沾了她的口红，在冷白肤色上显得格外艳烈。林浅用拇指擦过那抹红，忽然问道：
"保险柜密码到底是什么？"
顾沉舟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："为什么突然问这个？"
"好奇。"她退后半步，"毕竟你连戒指都送了，密码却不肯说。"
月光穿过纱帘，在地板上投下交错的暗影。顾沉舟沉默地解开领带，脖颈处暴起的青筋暴露了平静表象下的汹涌。
"密码是..."
他的手机突然响起。唐玥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，背景照片是基因银行的全息地图。顾沉舟皱眉接听，林浅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惊恐的喊叫：
"有人闯入了B3实验室！保险柜的倒计时被重置了！"
顾沉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他抓起西装外套就要往外冲，却被林浅拦住。
"顾临渊是谁？"她首接问道。
这个名字像一记重拳击中顾沉舟的胸口。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，几乎捏碎手机屏幕。
"他死了。"顾沉舟的声音冷得像冰，"十年前就死了。"
窗外的树影在风中摇晃，投下张牙舞爪的阴影。林浅摸到浴袍口袋里的U盘，金属外壳冷得像块冰。
显然，有些亡灵从地狱爬回来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