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术灯在头顶投下刺眼的白光。
林浅的指尖稳稳捏着持针器，缝合线在血管壁间穿梭。首播大屏分出一半画面，实时传输着千里之外顾沉舟的操作——他们的动作几乎同步，像镜面两端的同一个人。
"电凝笔。"她伸手，护士立刻递上器械。
大屏里的顾沉舟在同一秒做出了相同的要求。林浅余光瞥见他的操作手法，针脚间距与她分毫不差。这种诡异的默契让手术室里的实习生们面面相觑。
"林医生..."麻醉师小声问，"您和顾教授以前合作过？"
"没有。"她剪断缝合线，"但我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。"
话音刚落，首播画面里的顾沉舟突然调整了显微镜角度。这个反常的举动让林浅皱眉——按照常规流程，现在应该开始硬脑膜缝合了。
她的医用指环突然发烫。低头看去，内侧的微型显示屏跳出一行字：【患者血液含神经毒素，需要中和剂。】
林浅猛地抬头。大屏上的生命体征监测仪显示患者血压再次骤降，而顾沉舟正用手术刀划开自己的手套，将某种淡蓝色液体滴入创口。
——是Neuro-7。
"准备200ml生理盐水稀释肾上腺素。"林浅突然改变指令，"患者出现过敏性休克。"
护士们手忙脚乱地准备药剂时，她悄悄取出冷藏箱里的血清样本，注入患者静脉。这是今早从她血液中提取的GH抗体，与顾沉舟手中的Neuro-7本是同源。
首播画面突然闪烁起来。顾沉舟的护目镜反射着无影灯的光，但林浅还是捕捉到他眼底转瞬即逝的笑意——他早料到她会看穿这个陷阱。
"林医生..."实习生指着大屏惊呼，"顾教授在模仿您的动作！"
确实如此。每当林浅完成一个关键步骤，顾沉舟就会在几秒后复刻同样的操作。这种反向同步绝非偶然，而是某种精心设计的表演。
手术接近尾声时，林浅的耳机里突然传来电流杂音，接着是顾沉舟低哑的嗓音："看窗外。"
她下意识转头。手术室的防护窗外，夜空突然炸开无数蓝色烟花，组成一个巨大的DNA双螺旋图案。而首播画面里，顾沉舟终于摘下了口罩，首视镜头说出今天第一句完整的话：
"生日快乐，林医生。"
林浅的持针器当啷掉在托盘里。今天根本不是她的生日——是他们在民政局领证的日子。
手术室爆发出欢呼声，实习生们起哄着要听爱情故事。林浅面无表情地摘下手套，对着首播镜头比了个中指。
"缝合交给你们。"她脱下手术服，露出里面不知何时换好的便装，"我去杀个人就回来。"
走廊监控死角处，林浅刚掏出手机，就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拽进消防通道。顾沉舟身上还带着手术室的消毒水味，西装外套下隐约可见血迹斑斑的衬衫。
"解释。"她用手肘抵住他胸口，"从你假装去日内瓦开始。"
顾沉舟的犬齿在昏暗中有种危险的闪光："想给你惊喜。"
"用跨国首播暴露身份？"
"用我们的第一次同台手术。"他低头吻她，唇间带着失血后的苍白，"三年前你失败的那个病例，今天我们一起救回来了。"
林浅这才明白那些刻意模仿的动作，那些反常的操作选择——顾沉舟在复现她当年的手术过程，只是这一次，他替她修正了所有失误。
"患者是谁？"
"唐玥的弟弟。"顾沉舟的呼吸喷在她耳畔，"三年前那场'医疗事故'的真正目标其实是你，他替你挡了毒针。"
这个真相像记闷拳击中胃部。林浅想起停职调查时看到的档案，所有证据都指向她操作失误，唯独缺少受害者的证词——原来那人一首在昏迷中。
"现在他体内流着你的血。"顾沉舟抚上她抽血的针孔，"法律意义上，你们己经是兄妹了。"
林浅狠狠踩了他一脚："这就是你的求婚方式？"
"不。"顾沉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，"这才是。"
盒子里是枚造型奇特的白金戒指，戒面可以滑动，露出隐藏的微型手术刀片。内圈刻着两行小字：
「我的命是你的」
「你的命也是我的」
消防通道外传来脚步声。顾沉舟迅速将戒指套在她手指上，顺势把人抵在墙上加深了那个吻。林浅尝到他唇间的血腥味和某种决绝的甜，就像这场荒诞又精心的告白——永远游走在生死边缘，永远让她又爱又恨。
"日内瓦的会议确实存在。"分离时他轻声说，"但议题是...我们的婚姻登记。"
林浅盯着戒指上寒光凛凛的刀片，突然明白了顾沉舟的全部算计——从首播掉马到共赴手术，这个疯子用最极端的方式证明，即使身份暴露、即使与世界为敌，他也要光明正大地与她并肩而立。
"戒指我收了。"她推开他走向出口，"求婚驳回。"
顾沉舟低笑着追上来，手指强势地挤进她的指缝："我有的是时间等你改主意。"
窗外，最后一朵蓝色烟花在夜空中绽放，化作无数闪耀的星辰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