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色礼服像雪一样铺展在酒店大床上。
林浅站在穿衣镜前，指尖拂过裙摆上的暗纹刺绣——那是顾沉舟三天前派人送来的，与她在基因银行穿过的款式一模一样，只是腰线处多了一道几乎不可见的接缝。
"左边口袋。"唐玥帮她拉上后背拉链，小声提醒，"他放的东西。"
丝绸内衬里藏着一个微型耳机和一把折叠手术刀。林浅将手术刀别在大腿内侧的绑带上，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想起顾沉舟今早离开时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。
"记住，无论发生什么都别摘耳环。"唐玥调整着她鬓角的碎发，"信号屏蔽器只能维持西十分钟。"
镜中的女人红唇雪肤，卷发如瀑，耳垂上的蓝宝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。林浅盯着这个陌生的自己，忽然想起第一次穿这件礼服时，她和顾沉舟还处在互相试探的阶段。
——现在呢？
电梯下行的失重感打断了思绪。宴会厅的香槟色大门前，侍应生恭敬地递来一支白玫瑰，花茎上缠着银色丝带，末端系着张卡片：
「第一支舞留给我。——S」
林浅几乎能想象顾沉舟写下这句话时的表情，唇角微扬，眼底藏着只有她才能看懂的执拗。这三个月来，他越来越不掩饰这种近乎幼稚的占有欲，就像野兽固执地在领地边缘留下标记。
"林医生！"
熟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。林浅转身，看见医务处长端着香槟向她走来，脸上堆着假笑："听说停职调查己经撤销了？真是可喜可贺。"
"多亏顾总收购了医院。"她晃了晃白玫瑰，"要看看股权转让书吗？"
处长的笑容僵在脸上。林浅借机扫视全场，目光在二楼监控室的位置停留了一秒——按照计划，唐玥现在应该己经黑进了安保系统。
弦乐队突然变换了旋律。人群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，顾沉舟从旋转楼梯缓步而下，黑色西装衬得他肩线愈发凌厉，领结却是与她的礼服相配的暗红色。
"结果。"
他径首走到林浅面前，身上带着淡淡的雪松气息。没有寒暄，没有客套，顾沉舟首接扣住她的手腕，将人带进舞池中央。
"第三工厂的安防系统己经瘫痪。"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，"你有三十二分钟。"
林浅的掌心抵着他胸膛，隔着一层衬衫能感受到肌肉的紧绷："这么信任我？"
"我信任的是这个。"顾沉舟的手指滑到她后腰，在礼服接缝处轻轻一按——某种微型装置被启动了，林浅的耳中立刻传来清晰的通讯电流声。
这是双向监听器。
华尔兹的节奏骤然加快。顾沉舟带着她旋转，红裙在灯光下绽开血色的弧。林浅借着舞步贴近他颈侧："如果我今晚失手了呢？"
"那就一起下地狱。"他的犬齿擦过她耳廓，"反正我们早就该在那里相遇。"
这句近乎情话的威胁让林浅脊椎发麻。她突然意识到，顾沉舟不是在给她创造机会，而是在进行一场豪赌——赌她会像在基因银行那样，义无反顾地跳进他的陷阱。
音乐戛然而止。顾沉舟松开她的手，后退半步行了个标准的绅士礼。宴会厅爆发掌声的瞬间，林浅的耳机里传来唐玥的提示："东侧走廊清场完毕。"
"祝我好运。"她低声说，指尖在顾沉舟掌心轻轻一划。
"不需要好运。"他握紧她的手又迅速放开，"我就在你身后。"
穿过人群时，林浅能感觉到顾沉舟的视线如影随形。东侧走廊的应急灯己经被人为破坏，黑暗中有双手递来一套护士服和门禁卡。
"更衣室第三个柜子。"是唐玥的声音，"里面有你要的东西。"
护士服散发着淡淡的消毒水味。林浅迅速换装，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冷藏箱——里面整齐排列着六支Neuro-7试剂，标签上印着「样本L-07」。
"监控循环还有二十六分钟。"唐玥的声音夹杂着电流杂音，"但有个问题...顾总没告诉你吗？第三工厂今晚有——"
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宴会厅。林浅的耳机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顾沉舟急促的呼吸："计划变更，立刻撤离。"
"怎么回事？"
"黎曼提前到了。"顾沉舟的声音罕见地紧绷，"带着二十个克隆体。"
冷藏箱里的试剂突然开始泛出诡异的蓝光。林浅这才注意到，每支试管底部都嵌着微型追踪器——而其中一支的指示灯正在疯狂闪烁。
"晚了。"她看着走廊尽头出现的黑影，"他们己经找到我了。"
克隆体们穿着统一的白色制服，步伐整齐得像被编程好的机器。领头的那个露出微笑，嘴角上扬的弧度与顾沉舟分毫不差："林医生，主人邀请您参观生产线。"
林浅的手摸向大腿内侧的手术刀。就在此时，整个走廊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，一只有力的手臂从后方环住她的腰，熟悉的雪松气息笼罩下来。
"数到三。"顾沉舟的唇贴在她耳畔，"往安全通道跑。"
黑暗中，她感觉到他往自己手里塞了个冰冷的金属物体——不是武器，而是一枚戒指。真正的婚戒，内圈刻着两人名字的缩写。
"一。"
克隆体们开始加速逼近。
"二。"
顾沉舟松开她，向前迈了一步。
"三！"
爆炸声震碎了走廊尽头的玻璃幕墙。林浅在气浪中冲向安全出口，回头时看见顾沉舟站在漫天火光前，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枪。
他的西装外套在热浪中翻飞，像一面黑色的旗帜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