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用指环在无影灯下泛着冷冽的银光。
林浅调整着显微镜焦距，骨髓干细胞的显微图像在视野中逐渐清晰——那些经过Neuro-7诱导的细胞正以诡异的速度分裂，表面浮现出淡蓝色的GH因子结晶。这是第七次重复实验，结果依然与顾沉舟论文里的数据分毫不差。
"逆转反应开始了。"
唐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带着掩不住的兴奋。她递来一份刚打印的检测报告，最下方用红笔圈出的数据曲线呈断崖式下跌——这正是GH因子被中和的特征。
林浅摘下手套，指环不经意间碰到金属台面，发出细微的"叮"声。三天前那场骨髓抽取的后遗症还在，每次抬手时脊椎都像被无数细针攒刺。但比起身体的不适，更让她在意的是顾沉舟的消失——自从样本送进实验室，他就再没出现过。
"顾总在董事会上。"唐玥仿佛看穿她的心思，指了指天花板，"那些老家伙正在为第三工厂的事扯皮。"
林浅的指尖无意识地着指环内侧的电路纹路。这个看似简单的金属环其实是个微型终端，只要轻触特定位置就能调出顾沉舟的实时定位。但她始终没有启用这个功能，就像她始终没有问出那个问题——
他究竟在计划什么？
"对了，你要的旧档案。"唐玥突然从白大褂口袋掏出一张磁卡，"不过B3层的门禁系统上周刚升级，需要双重认证。"
磁卡背面印着仁和医院的标志，边缘己经有些磨损。林浅想起停职那天院长塞给她的那张卡，两张几乎一模一样，只是这张的芯片区域多了一道划痕。
"谁给你的？"
"一个护士。"唐玥耸耸肩，"说是受人之托。"
实验室的自动门突然开启，打断了她们的对话。顾沉舟站在门口，西装外套搭在臂弯，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。他看上去疲惫不堪，眼下的青黑在冷光下格外明显，但目光触及林浅的瞬间，那些倦意仿佛被强行按捺下去。
"数据怎么样？"
"你自己看。"林浅将报告推过去，故意让指环在纸面上刮出刺耳的声响。
顾沉舟的视线在指环上停留了一秒，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。他接过报告快速浏览，修长的手指在某些关键数据上轻轻敲击，节奏像是某种摩斯密码。林浅突然意识到，这些恰好是今早她标记过的异常值。
"第三工厂明天启动试生产。"他合上文件，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，"董事会要求首席研究员现场监督。"
唐玥倒吸一口冷气："那不是羊入虎口吗？黎曼的人肯定——"
"我去。"林浅打断她，"正好检验下Neuro-7的实战效果。"
顾沉舟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。两人隔空对峙的几秒钟里，实验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最终是他先移开视线，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烫金请柬扔在桌上。
"慈善晚宴，明晚七点。"他转身走向门口，"主办公馆就在第三工厂隔壁。"
请柬散发着淡淡的雪松香气，内页用优雅的字体印着「顾氏医疗年度慈善晚宴」，而角落的座位图标明林浅的位置——正对主席台，全场最显眼的区域。
"调虎离山？"她挑眉。
"声东击西。"顾沉舟头也不回地纠正，"记得穿那件红色礼服。"
自动门关闭后，唐玥忧心忡忡地凑过来："他在利用你吸引火力。"
林浅着请柬边缘，那里有个几乎不可见的凸点——微型存储器的伪装。她不动声色地掰开卡纸，果然看到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芯片嵌在内层。
"不。"她将芯片插入全息仪，"他是在给我创造机会。"
投影画面展开的瞬间，唐玥惊呼出声。那是第三工厂的立体结构图，每个出入口、每台监控设备的位置都标注得清清楚楚，而一条红色虚线从地下管道首通核心实验室——正是当年沈苓设计的紧急通道。
画面最后定格在一间密室的全息模型上，房间中央的保险柜与基因银行那个如出一辙。柜门显示屏闪烁着两行字：
【基因识别：L&S】
【倒计时：23:59:59】
林浅的指环突然微微发热。她低头看去，发现内侧的电路纹路正泛起淡蓝色光芒，组成一个清晰的箭头指向门外——顾沉舟留给她的线索，远不止这份图纸那么简单。
"我需要你帮我个忙。"她关闭全息仪，转向目瞪口呆的唐玥，"准备两套完全一样的红色礼服。"
窗外的天色渐暗，暴雨前的闷热笼罩着城市。林浅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，想起顾沉舟离开时西装后摆不自然的褶皱——那里藏着的，恐怕不只是武器。
还有一场蓄谋己久的暴风雨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