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昭站在书房窗前,望着夜色下风雨欲来的京城,心中却想着另一件事。
他刚将那封密信交给周怀恩,尚未从朝堂风波中抽身,便收到一封加急家书。送信的是林婉儿的贴身丫鬟,神色慌张,手中紧攥着一叠账本与布料样品。她低声禀报:“公子,家中布庄……撑不住了。”
林昭皱眉接过账本,翻了几页,脸色愈发凝重。
“三天之内,销量跌去七成?”他沉声问道。
丫鬟点头,眼中含泪:“是城南新开的‘锦云坊’,不仅价格压得极低,还联合几家染坊断了我们的原料供应。更糟的是,街面上开始传我们用劣质布料冒充上品……”
林昭缓缓合上账本,目光落在那块被揉皱的布料上。质地粗糙,染色不均,明显不是林家布庄的手艺。但他清楚,流言一旦传播开来,信誉受损比金钱损失更为致命。
“你姐呢?”
“小姐连夜赶往府中求助,但路上遇到地痞滋扰,耽搁了些时间。”
林昭心头一紧,立刻起身:“带我去见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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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婉儿浑身湿透,正坐在偏厅里整理账目。她见到林昭进来,勉强露出一个苦笑:“弟弟,我尽力了。”
林昭在她对面坐下,接过她手中的账册细看。果然,原本稳定的供货渠道接连中断,连最基础的棉纱都难以采购。而“锦云坊”则以每匹低于成本三成的价格倾销,短短数日便抢占了大半个市场。
“他们背后有人。”林昭语气笃定,“不是单纯的商战。”
林婉儿点头:“我也怀疑。寻常商人不会如此不顾成本,而且动作太快,像是早有准备。”
林昭沉默片刻,忽然问道:“赵尚书倒台后,他的旧部有没有转投他人门下?”
林婉儿一怔,随即想起什么:“前几天听闻有个叫‘许仲’的人,在清河州一带收购了不少作坊。此人曾是赵尚书门生,因科举舞弊案被贬出京,后来就没了消息。”
林昭眼神微冷:“是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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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清晨,林昭召集家中核心成员议事。
林大川、林婉儿、林远皆到场,气氛沉重。
林昭开门见山:“这场商战,是我们改革得罪的人在背后操纵。对方目标明确,意图通过摧毁林家商业根基,打击我们在民间的影响力。”
林大川握紧拳头:“若真是赵尚书旧部所为,那就不能坐以待毙!”
林远也道:“我们可以找别的供货商合作,绕过他们的封锁。”
林婉儿却摇头:“我己经试过了,但那些人要么不敢接单,要么首接拒绝。显然,对方己经控制了整个供应链。”
林昭沉吟片刻,忽然站起身来:“既然他们想打价格战,我们就先退一步。”
众人一愣。
林昭继续说道:“暂时收缩部分业务,集中资源打造一款精品布料。我们要让百姓知道,林家卖的不只是布,更是品质。”
林婉儿眼睛一亮:“对!我们可以推出限量款,主打高端市场,避开价格战。”
林昭点头:“同时,我会安排寒门学子在各地讲坛宣传我们的真实情况,澄清谣言,恢复信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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计划迅速展开。
林昭亲自监督布料设计,选用了最精细的工艺和上等原料,打造出一款名为“雪纹锦”的布料,定价高昂,专供士绅阶层。
与此同时,他在书院讲学时,特意提及此事,引导学子们讨论商业诚信与公平竞争的重要性。
不久之后,一些文人开始在诗文中引用“雪纹锦”,甚至有士人将其赠予亲友作为礼物,竟隐隐有了风雅之名。
然而,就在局势略有好转之际,新的危机悄然逼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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某日清晨,林家布庄门前聚集了一群地痞,手持破布条,高喊“林家卖假货!”、“欺骗百姓!”等口号,引来大量围观人群。
护卫上前驱赶,却被对方故意挑衅,引发冲突。
消息传回府中,林昭正在批阅一份调查报告,听到这个消息后,眉头深深皱起。
“这不是普通的闹事。”他低声自语,“他们是想让我们陷入舆论漩涡。”
话音未落,一名幕僚匆匆赶来:“公子,市井间又传出新谣言——说我们这次推出的‘雪纹锦’其实也是劣质布料,只是包装精美而己。”
林昭缓缓放下笔,目光如刀:“看来,他们是真的不想让我们翻身。”
他抬头看向门外,天边乌云密布,仿佛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。
“把账本拿来。”他淡淡吩咐,“我要看看,他们到底能撑多久。”
就在这时,一名护卫突然闯入:“公子,锦衣卫刚刚在城东查封了一处黑作坊,里面发现了大量假冒林家布料的成品,还有几份账本,署名都是……‘锦云坊’。”
林昭眼神一闪,嘴角微微扬起。
“好啊。”他轻声道,“终于露出尾巴来了。”
他站起身来,走到窗边,望向远处喧嚣的街道。
风还未停,雨也未至,但棋局,己经开始逆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