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昭猛然抬头。
“边境突现敌军踪迹,似有异动。”
殿中一瞬沉寂,仿佛连空气都被冻结。百官神色各异,有人惊疑不定,有人暗自冷笑。皇帝眉头微蹙,目光扫过林昭,似乎在权衡眼前少年是否值得托付国政之重。
林昭却只是躬身行礼,语气不卑不亢:“陛下,边事紧急,臣不敢耽搁朝议。然今日所奏改革之事,关乎寒门士子前途、社稷长远,恳请陛下允臣陈述。”
皇帝缓缓点头,示意他继续。
三日后,朝堂再聚,气氛比上次更为凝重。
林昭立于殿前,身着素青长衫,手中捧着厚厚一叠奏折与附证材料。王慎之站在他身后不远处,神情肃穆。几位曾收受贿赂恐吓信的官员也列席其中,显然己站稳立场。
“林昭。”皇帝开口,声音低沉,“你所呈之议,是何内容?”
“回陛下。”林昭上前一步,将奏折展开,“此为臣与南院书院诸学士共同拟定的《科举改革议案》,旨在打破世族垄断、广纳贤才,使真正有志之士得以出仕报国。”
话音未落,一名老臣冷哼一声,起身道:“小小童子,妄议祖制,岂非僭越?科举虽有弊端,但自有其法度可循,岂能因一人之言而动摇百年根基!”
林昭不动声色,拱手答道:“大人所言极是,祖制不可轻改。然臣斗胆请问,今科举取士,十中有九出自世家大族,寒门子弟纵有才华,亦难登龙门。若真以才取士,为何贫寒之家鲜有进士?”
那老臣一时语塞,脸色涨红。
另一名紫袍官员冷冷插话:“你既言寒门难出头,可知天下寒门子弟几何?若人人皆可应试,岂不乱了纲纪?”
林昭毫不退让,朗声道:“纲纪者,为民设也,非为少数人设。若寒门无路,岂非纲纪失其本意?《礼记》有云:‘民为邦本,本固邦宁’,若寒门无望,民心何安?”
此言一出,殿中几人微微颔首。
王慎之缓缓开口:“林昭所言,实为忧国之思。如今地方士族把持文脉,垄断资源,寒门学子连入塾读书都成奢望,更遑论登科及第。若不改革,将来国家用人何处寻得真才?”
“荒唐!”方才那位紫袍官员怒斥,“你二人不过一介书生,竟敢质疑朝廷制度!”
林昭却不恼,只从怀中取出一份名单,递至御前:“陛下,这是近十年来寒门进士名录,共六十二人,其中西十人出身微末,靠乡里义塾或私塾苦读成材。然而,他们之中,有二十人因无人引荐,至今未得官职;另有七人,被指‘家风不正’遭黜免。如此人才浪费,岂非国家之损?”
皇帝接过名单,沉默良久,才缓缓开口:“你之意,如何改?”
林昭精神一振,随即展开详细条陈:“第一,设立寒门专项名额,确保每州至少有一成考生来自贫困家庭;第二,推行匿名阅卷,杜绝考官识人偏见;第三,设立寒门助学金,由地方财政拨款,资助有志学子入学备考。”
“第西……”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全场,“凡世家子弟,若无实际功绩,不得优先任用,须与寒门同场竞逐,唯才是举。”
此言一出,满堂哗然。
“放肆!”一位年迈大臣拍案而起,“你这是要颠覆朝纲,毁我士族根基!”
林昭平静回应:“非也。士族若真有德有才,何惧公平竞争?若一味倚仗门第,终将如朽木难雕,徒耗国力。”
“你——”那老臣气得胡须颤动。
皇帝抬手止住争论,面色沉静如水:“此事重大,朕需详议。三日后,再开廷议。”
林昭躬身谢恩,退下殿去。
刚走出宫门,周怀恩便迎上前来,低声问道:“公子,陛下态度如何?”
林昭摇头:“未定。今日之辩,不过是开始。”
“保守派不会善罢甘休。”周怀恩皱眉,“方才我看见赵尚书府上有数名官员密谈,怕是有动作。”
林昭淡淡一笑:“他们越急,说明我们越接近成功。”
夜色渐深,林昭回到府中,命人将议事厅门窗紧闭,亲自翻阅新到的情报。
突然,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。
“公子!”一名小厮冲进来,“门外有人送来一封信,说是您父亲亲笔所写!”
林昭猛地抬头,接过信封,手指微微发颤。
他拆开信纸,只看了一眼,瞳孔骤然收缩。
信上赫然写着一句话:
**“林婉儿,己被带走。”**