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枚刻着我名字的铃铛如附骨之疽,在镜面倒影中一闪而逝。便利店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,悬浮的灰尘凝结成细小的锁链,无声无息地缠住脚踝。我猛地低头,发现鞋面上不知何时爬满了暗红色纹路,蜿蜒的线条竟与铃铛上的刻痕如出一辙。
怀表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,表盖自动弹开,林青鸢残留的魂魄在金色光芒中若隐若现。她的发丝缠绕着细小的铃铛虚影,每根发梢都在渗出黑色血珠:“你被种下了‘铃纹蚀魂咒’,那些刻痕会顺着血脉吞噬你的魂魄。”话音未落,天花板的吊灯轰然坠落,玻璃碎片中倒映出无数个戴着斗笠的身影,他们手中摇晃的铃铛,正与我心跳的频率同步。
夜幕中的阴间泛起诡异的紫光,便利店外的街道传来密集的铜铃声。推开店门,整条冥河竟凝固成青铜质地,河面上漂浮着数以千计的铃铛,每个铃铛表面都浮现出我的面容。当指尖触及最近的铃铛,冰凉的金属突然活过来,化作蛇形锁链缠住手臂,鳞片缝隙间渗出的绿色毒液,正悄无声息地腐蚀皮肤。
“欢迎加入铃铛的盛宴。”沙哑的男声从西面八方涌来。街角的阴影里,戴斗笠的人缓缓走出,他的身体由无数铃铛拼接而成,每走一步,关节处就迸溅出细小的铃铛碎片。更骇人的是,他身后拖拽着七具半透明的学生骸骨,骸骨的脊椎骨被改造成铃铛的形状,随着步伐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。
往生镜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,镜面映出惊人真相:百年前,戴斗笠的人本是阴间的守钟人,却因痴迷铃铛秘术,将活人魂魄炼化成法器。那些刻着名字的铃铛,实则是一个个被囚禁的灵魂牢笼。镜中画面一转,我看到自己的身影被困在巨大的铃铛内部,西周的墙壁上密密麻麻排列着刻满名字的符文,而戴斗笠的人正狞笑着将刻刀刺入我的额头。
“你以为斩断因果就能逃脱?”守钟人抬手一挥,冥河上的铃铛群如蜂群般扑来。每枚铃铛表面都裂开血盆大口,露出长满倒刺的舌头。我挥舞断缘刃劈砍,却发现刀刃接触铃铛的瞬间,竟被吸走灵力,刃身的彼岸花符文开始黯淡。更诡异的是,被斩断的铃铛碎片落地后,迅速重组为戴斗笠的虚影,他们齐声吟唱着古老的咒文,声波震得耳膜生疼。
便利店的地板突然下陷,露出深不见底的铃铛深渊。成千上万的铃铛垂挂在岩壁上,每个铃铛内都囚禁着一个扭曲的魂魄。守钟人纵身跃入深渊,他的身体在坠落过程中分解成无数铃铛,铃铛碰撞发出的声响,拼凑成阴森的童谣:“刻名铃,锁魂灵,轮回永困无间行......”
七具学生骸骨突然活过来,他们空洞的眼眶中亮起幽蓝火焰,脊椎骨上的铃铛发出尖锐的警报声。骸骨们伸出枯骨手指,指向深渊底部——那里悬浮着一口巨大的青铜钟,钟身布满密密麻麻的名字,而我的名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鲜血浸染。当最后一笔完成时,青铜钟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,声波形成的涟漪化作锁链,将我狠狠拽向钟体。
千钧一发之际,林青鸢的魂魄化作金色巨网,缠住坠落的身体。她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痛苦:“还记得归墟的记忆献祭吗?用你与铃铛相关的记忆为引,或许能破解蚀魂咒!”怀表表面浮现出无数画面:第一次触碰神秘铃铛时的心悸、镜中诡异的刻痕生长过程、守钟人狞笑的面容......这些记忆碎片如流星般飞向青铜钟。
断缘刃突然自主飞向钟体,刃身的符文在记忆冲击下重新焕发光芒。当刀锋刺入钟身的刹那,整个铃铛深渊开始崩塌。守钟人发出凄厉的惨叫,他由铃铛组成的身体开始崩解,露出内部蜷缩的真正魂魄——那是个面容枯槁的老者,眼中满是疯狂与不甘。
青铜钟轰然炸裂,囚禁的魂魄纷纷获得自由。但在碎片纷飞的瞬间,我看到一枚刻着“终局”的铃铛飞向远方,而守钟人的魂魄在消散前,将最后一丝恶意注入我的铃纹。蚀魂咒虽然暂时被压制,可脚踝处的暗红纹路依然存在,仿佛在预示着更可怕的阴谋正在暗处悄然滋生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