腐烂的手抓住脚踝的瞬间,一股寒意顺着血管首冲天灵盖。我猛地挥剑斩下,那只手却在触及桃木剑的刹那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,在地面蜿蜒成诡异的符咒。往生镜剧烈震颤,镜中浮现出林青鸢古宅的全景——整座宅院悬浮在血红色的湖泊之上,湖水翻涌着惨白的骷髅头,湖底深处隐约可见无数锁链,正死死捆住一座漆黑的巨型棺材。
“主人,您终于来了。”沙哑的女声从身后传来。我浑身僵硬地回头,只见便利店角落不知何时出现了个浑身缠满绷带的女人。她的绷带缝隙间渗出黑色粘液,每走一步,身后就留下一串蠕动的蛆虫。女人空洞的眼窝突然亮起两点幽绿,抬手掀开缠着绷带的脸,露出一张布满蜈蚣爬痕的腐烂面孔,“青鸢小姐等您很久了。”
话音未落,便利店的墙壁轰然倒塌,取而代之的是浓稠如墨的雾气。雾气中传来婴儿的啼哭与指甲抓挠声,无数发丝从雾中垂落,缠绕住我的西肢。我挣扎着摸出怀中往生镜,镜面却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字:"入棺者,魂不归"。
当雾气散尽时,我己置身于那座血色湖泊旁。脚下的土地绵软潮湿,每走一步都能踩出黑色的污水。湖边生长着一人高的彼岸花,花瓣上凝结着冰晶般的眼泪。古宅大门紧闭,门环竟是两具倒挂的孩童尸体,他们空洞的眼眶里爬出萤火虫,尾部散发着幽蓝的光。
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,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腐肉气息。地板上铺满了用人皮缝制的地毯,每块人皮上都用金线绣着扭曲的面孔。墙壁上挂满了棺材形状的相框,里面的照片全是林青鸢不同时期的模样,但她的表情从天真烂漫逐渐变得扭曲狰狞,最后一张照片里,她的瞳孔竟变成了竖线。
“欢迎来到我的家。”空灵的声音在大厅回荡。二楼缓缓走下一个身着白色嫁衣的女子,正是照片里的林青鸢。她的裙摆沾满鲜血,每走一步,楼梯上就盛开一朵血色曼陀罗。当她抬起头时,我倒吸一口冷气——她的脸上布满蛛网般的裂痕,左眼是浑浊的白色,右眼却镶嵌着一只不断开合的甲虫。
林青鸢优雅地旋转,嫁衣掀起的瞬间,我看见她的后背插满了银针,针尾系着红色的丝线,丝线另一端不知延伸向何处。“你是来帮我的,对吗?”她伸出手,指甲缝里渗出黑色的液体,“只要你躺进那口棺材,所有的痛苦都会结束。”她身后的墙壁轰然裂开,露出那口在镜中见过的巨型黑棺,棺盖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人脸浮雕,每张人脸都在无声嘶吼。
突然,地面剧烈震动,无数骷髅手臂从地下钻出,死死抱住我的腿。林青鸢发出尖锐的笑声,嫁衣化作黑色的触手缠向我。千钧一发之际,往生镜自动飞出,镜中闪过一道记忆画面:百年前,林青鸢被族人献祭给邪神,她被活生生封入棺材,身上插满银针,成为镇压邪物的容器。而那只甲虫,正是邪神留在她体内的标记。
“你根本不是想解脱!”我挥舞桃木剑斩断触手,“你想让我替你成为新的祭品!”话音未落,黑棺突然自动打开,棺中涌出黑色的雾气,雾气凝聚成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,他们齐声尖叫着向我扑来。我将鲜血抹在往生镜上,镜面爆发出耀眼的光芒,光芒所到之处,人脸纷纷化作飞灰。
林青鸢发出凄厉的惨叫,她身上的银针开始发烫,甲虫从她眼眶中钻出,变成巨大的怪物。怪物挥舞着镰刀状的前肢,每一次挥动都能带起一阵腥风。我举起往生镜,镜中浮现出林青鸢最后的记忆:在被献祭前,她偷偷将自己的一缕魂魄封入怀表,那缕魂魄至今仍在等待救赎。
“找到它!”我一边躲避怪物攻击,一边在混乱中寻找怀表。突然,一块地板发出异响,我撬开地板,发现了那个布满灰尘的怀表。当怀表被打开的瞬间,一道纯净的白光从表中溢出,林青鸢痛苦的身影在白光中逐渐变得透明。
“谢谢...谢谢...”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,“请帮我...毁掉那只甲虫...”林青鸢的身影彻底消散,甲虫发出愤怒的咆哮,向我扑来。我握紧往生镜,将全部力量注入其中,镜面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光芒,甲虫在光芒中发出刺耳的尖叫,最终化作一滩腥臭的脓血。
当一切归于平静,血色湖泊开始消退,古宅也渐渐变得透明。我握紧手中的怀表,上面的裂痕奇迹般愈合,表盖内侧出现了一行小字:"来世,愿做自由人"。然而,正当我准备离开时,远处传来熟悉的铃铛声,风中隐约飘来妹妹的声音:“哥...救我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