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色月光褪去后的阴间,潮湿的寒意愈发浓重。便利店屋檐上凝结的水珠坠落,在青石板上砸出诡异的闷响。我盯着手中光洁如新的铜镜,还未从方才的惊魂中缓过神,门铃“叮铃”的脆响又突兀地撕裂寂静。
黑袍人的身形笼罩在阴影里,手中幽蓝灯笼渗出的光晕,将他的轮廓染成森冷的色调。灯笼表面漂浮着无数细小的人脸虚影,开合的嘴唇无声张合,像是在吟唱古老的咒文。他缓步上前,黑袍下摆扫过地面,竟留下一串泛着磷火的脚印。
“听闻店主能解亡魂执念。”黑袍人的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,他抬手掀开兜帽,露出半张腐烂的脸,眼窝里跳动着两簇幽绿鬼火,“我家主人想见你一面。”说着,他从袖中抽出一张烫金请帖,边缘缠绕着正在蠕动的蜈蚣状黑雾。
我刚接过请帖,便利店的货架突然剧烈震颤。装着孟婆汤的玻璃瓶自动倾倒,汤汁在地面蜿蜒成诡异的符文,指向请帖上三个暗红大字——酆都殿。记忆如潮水涌来,听老鬼们说过,酆都殿是阴间最神秘的所在,掌管着阴阳两界禁忌的秘辛。
“我凭什么相信你?”我握紧请帖,掌心沁出冷汗。黑袍人冷笑一声,幽蓝灯笼突然暴涨,刺眼的光芒中,我看见无数冤魂在灯笼里扭曲挣扎。他随手抓出一个浑身插满钢钉的魂魄,用力一捏,魂魄瞬间爆成血雾,“主人的耐心有限,明日子时,忘川渡口,若不见人……”
话音未落,便利店的玻璃门轰然炸裂。寒风裹挟着黑色羽毛席卷而入,在黑袍人身后凝聚成一只巨大的幽冥鸦。它张开足有三米宽的翅膀,利爪上滴落的黏液腐蚀着地面,发出滋滋声响。黑袍人重新戴上兜帽,幽冥鸦振翅消失的刹那,我发现请帖背面浮现出一滴鲜红血印,正缓缓渗入皮肤。
夜幕深沉,我站在忘川渡口,河水泛着诡异的青紫色,漂浮的骷髅头睁着空洞的眼窝,啃食着自己的手臂。远处,一盏蓝灯穿透迷雾,摇曳的光晕中,隐约可见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悬浮在河面之上。
登上传送的幽冥船,船夫是个没有五官的虚影,手中船桨每划动一次,水面就浮现出一张张痛苦扭曲的人脸。船行至河心,西周突然响起婴儿的啼哭声,无数湿漉漉的小手从水中伸出,抓住船舷。我摸出怀中铜镜,镜面顿时散发出温暖光芒,那些鬼手在光照下化作青烟消散。
酆都殿的台阶铺满刻满符咒的白骨,殿门两侧站立着手持锁链的勾魂使者。推开沉重的殿门,檀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。殿内高悬三十六盏血灯,将中央玉座上的身影勾勒得愈发神秘莫测。
“欢迎来到我的领地。”玉座上的人缓缓起身,红袍拖地,露出半截苍白的手腕,指甲漆黑如墨,“我是酆都新主,听闻你用往生镜化解了母女的执念?”他抬手,空中顿时浮现出无数镜面,每个镜面都播放着阴间各处的场景,“阴间的平衡正在被打破,那些不愿消散的魂魄,正在酝酿一场大乱。”
我警惕后退半步,身后突然伸出无数锁链缠住脚踝。红袍人缓步走来,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,“我需要你为我办事,用往生镜找出所有不安分的魂魄。作为交换……”他指尖轻点,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孔——那是我在阳间失踪多年的妹妹,“我可以告诉你她的下落。”
锁链越收越紧,我望着红袍人眼中跳动的血色火焰,知道自己己经踏入了一场比想象中更危险的棋局。往生镜在怀中微微发烫,镜面上开始浮现密密麻麻的血色纹路,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