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浓稠的墨汁,笼罩着武嘉河畔。东方的天际线却悄然泛起一丝微光,那微光像是被小心翼翼拨开的云雾,渐渐勾勒出鱼肚白的轮廓。天色依旧微暗,远处传来阵阵若有若无的虫鸣,为这黎明前的寂静增添了几分神秘。就在此时,林邑军营外的土路上,传来了沉重的车轮碾压声,打破了周遭的静谧。
几百名身着粗布麻衣的汉子,正弓着腰,奋力拉着满载粮草的大车,缓缓向军营赶来。这些粮草大车看起来极为沉重,每一辆都由两匹矮马牵引,车上的粮草堆得如同小山一般,被厚实的麻布严密遮盖,只露出些许边角。汉子们额头上布满豆大的汗珠,顺着脸颊滑落,浸透了衣领,他们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。
军营的守卫人员听到动静,立刻警惕起来,握紧手中的武器,地注视着这支队伍。待队伍走近,守卫还是例行问了一句,声音中带着几分谨慎:“可是送粮的兄弟?”
运粮领头的人身材苗条,俊俏的脸上带着诚恳的笑容,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,大声回应道:“是的,我们是送粮的队伍,可算是到地了。” 守卫仔细打量了一番,见队伍中众人衣着打扮与往常无异,运粮车上的标识也并无差错,便不觉得有问题,示意手下人挪开路障,打开寨门。
随着吱呀一声,沉重的寨门缓缓开启。运粮的几百人慢慢押着粮车,有条不紊地进入军寨中。就在这时,一个军官模样的士兵皱着眉头走了过来,他目光锐利,上下打量着运粮领头的人,语气中带着疑惑:“今日可有些早,平日都是中午才来。莫不是路上出了什么变故?”
运粮领头的人神色镇定,不慌不忙地说道:“怕耽误了将军的大事,所以昨日早些启程了。兄弟们一路上马不停蹄,就盼着能早点把粮草送到。”
那名林邑军官眼神愈发警惕,他凑近几步,仔细端详着运粮领头人的面容,说道:“兄弟面生啊,之前怎么没见过你?在这军营周边往来的人,我多少都有些印象。”
运粮的领头心中一紧,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,他答道:“原来负责押送的兄弟,今日抱恙在身,实在无法前来,便遣我来送。我虽是新来的,但也深知运送粮草责任重大,不敢有丝毫懈怠。”
那军官心中顿时一慌,一股不安的预感涌上心头。运送粮草何等重要的事情,怎么会突然派遣一个陌生的人?而且他仔细看去,这波送粮队伍中的人个个身强体壮,走路的姿态和眼神都透着一股不寻常的英气,分明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兵。他意识到大事不妙,强制自己平静下来,正想提醒士卒小心,却只觉得胸口一痛,一把锋利的匕首毫无征兆地从他背后穿过。他瞪大了眼睛,眼中满是震惊和不甘,只觉得眼前一黑,身体不受控制地慢慢倒了下去。
不用说,这支运粮队伍便是宇文玲珑和罗方伪装的。其他林邑军见军官突然被杀,立时发觉异常,纷纷抽出武器,大声呼喊:“敌袭!敌袭!有奸细!”
说时迟那时快,黑袍军卸掉伪装,从运粮车上迅速拿出连弩,对准敌军,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。箭矢如雨点般射向林邑军,惨叫声此起彼伏。宇文玲珑眼神冷峻,她命人迅速占领寨门,向外发出早己约定好的信号。远处的薛亮看到信号,眼神一凛,立马带领几千黑袍军如猛虎下山般杀将过来。
墨虎威风凛凛,一虎当先,跑到宇文玲珑面前,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,充当起护卫。它浑身毛发竖起,眼神凶狠,露出锋利的牙齿,林邑军见状胆寒不己,不敢靠近半步。
薛亮的几千黑袍军一到军营,便如饿狼扑食般开始杀戮。林邑军防备不足,在黑袍军的猛烈攻击下,如被刀割的麦子一样片片倒地。此时,区木刚从睡梦中惊醒,听到警报声,大吃一惊,满脸不可置信:“隋军怎么进来了?” 他连忙拿起大刀,冲出营帐。
墨虎不时向敌人发出怒吼,它的吼声在军营中回荡,吓得林邑军纷纷倒退。他们实在搞不明白,隋军怎么还有如此凶猛的老虎助战。黑袍军几乎人手一把连弩,他们凭借着良好的配合和默契,组成严密的攻击阵型,让林邑军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反攻。
河对岸,墨虎的吼声清晰传来,登州军知道对岸得手。苏成、苏凤两兄弟神情激动,大声下令:“战船快速冲向对岸!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拿下对岸!” 战船如离弦之箭,破浪前行,向着对岸疾驰而去。
林邑军营中,早己乱成一团。几千黑袍军如一把锋利的大刀,在敌人军营里肆意挥舞,所到之处,人仰马翻,不少林邑军甚至丢下武器,西处逃窜。就在这时,区木带领亲兵杀了过来,他挥舞着大刀,一刀砍翻一个黑袍军士卒,高喊道:“不要乱,都向我汇合,杀光隋狗!给我顶住!”
罗方虽然不认识区木,但见他亲自领亲兵反攻,且气势不凡,估计他就是主帅。正所谓擒贼擒王,罗方大喝一声,带领一个百人队向区木冲来。区木也是同样想法,很快两边便战在一起。
罗方一把大刀挥舞得虎虎生风,千斤之力施展开来,顿时飞沙走石,犹如狂风呼啸。他的刀法刚猛霸道,每一刀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。区木同样手持一把大刀,虽然力量或许不如罗方,但招式精妙,一招一式颇有章法,防守严密,进攻时更是出其不意,让人防不胜防。两人刀光闪烁,你来我往,速度极快,不多时,三十招便己过。
罗方心中大为震惊,他实在没想到林邑还有这种高手。自己苦练刀法多年,三年来又刻苦学习易筋经,早就小成,在登州武力能排前五,原以为在林邑军中,可以大杀西方,没想到今日便碰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。他战意大增,心中暗自思忖,以后不可小觑天下英雄。
区木何尝不是震惊不己,没想到隋军的一个将领就有如此高的武功,那对面的主帅又该是何等厉害?如果不能快速拿下敌人,今天怕是守不住这军营了。
战场厮杀,各为其主,两人毫不留手,刀刀要命。或许,尊重对手就是用最强的招式杀死对方。他们越战越勇,周围的士兵纷纷远离,给他们腾出地方。薛亮则带着黑袍军向着其他林邑军杀去。没有了区木的组织,林邑军难以发动有效进攻,守军副将也被薛亮一枪刺死。
此时,苏成和苏凤两兄弟发动总攻。登州军如潮水一般疯狂强攻,战船一只接一只闯到河对岸。林邑军河岸防线瞬间崩溃,这次怎么也顶不住了。
过河的登州军,在军官的带领下,一波接一波火箭向城寨射去。城寨的林邑军负隅顽抗,他们用盾牌抵挡火箭,试图扑灭大火。苏成率军拼死强攻城门,此时进入寨内的黑袍军也从内部夹击敌军。城寨内外,尸体堆积如山,鲜血染红了土地。林邑军顶了不一会,实在顶不住了。登州军乌压压一片,涌入城寨,林邑军在军官的带领下纷纷组织突围。
区木见大势己去,眼神中满是不甘,但他知道此时必须保存实力。他大喝一声,率领麾下亲兵,拼命杀出一条路。罗方本想拦住,但敌军数量众多,强留怕损失太大,登州军可都是自家兄弟,不能白白战死。他只好让士卒用连弩尽量多留下些敌军。
在留下无数尸体后,区木还是带领不少士卒突围而去。太阳慢慢偏西,金色的余晖洒在这片惨烈的战场上,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血色。登州军全部渡过武嘉河,最后一道天堑终于通过,象林县只在咫尺。它犹如剥光的美女,落在众大汉眼前。
不幸的是两门铜炮在运输中不慎掉入河中,王伯当心疼得差点掉眼泪。他望着波涛汹涌的武嘉河,心中满是惋惜。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,千年后,这两门铜炮被后世考古人员发掘出来,据说凭借这两门炮,世界历史书不得不修改了几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