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旷的厅堂内，廖凡右手盖在杯顶，左手放在木扶椅上，神色平静的看向廖俊轩。
对于这个幼年乖巧，现在逐渐顽劣的小徒弟，廖凡是又爱又无奈。
“俊轩，听你二师兄说最近练功很刻苦？”
廖俊轩乖乖站在师父面前，心里却是泛起嘀咕。
他最近在功法上的确略有长进，短短几个月内不仅掌握了冲拳、抛拳、插掌、按掌，连虚步，弓步都渐入火候。但奇怪的是师父始终没有表示，甚至连谈论都未有过。可今天却...
“师父，是您教我练拳犹如逆水行舟，不进则退。”
廖凡不动声色的拿起茶杯，放在嘴边。
“你有这番觉悟，很好！不过最近这段日子你似乎很忙，晚上都去哪里玩了？”
廖俊轩一惊，特别是看见师父吹着早己凉透的茶，心里更是发慌。
“师父，我都是去找黄志明玩。”
“昨天也是？”
“嗯...”
廖凡放下茶杯，眉头微蹙。
“你确定昨晚是去找黄志明？”
看着师父的表情开始变化，廖俊轩只能硬着头皮道：“是的，师父。”
廖凡不语。
十几秒后，当廖俊轩快承受不住师父的目光时，对方反而轻描淡写地“嗯”了一声后问道：“俊轩，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石津城开拳馆？”
“因为城寨靠的是拳头，没有道理可讲。只有变强了，才能保护身边的人！”
说着说着，廖俊轩渐渐低下头，不敢首视廖凡。
“你这道理勉强能说的通！”
可不等廖俊轩高兴，廖凡突然话锋一转道：“不过习武之人，讲究的是内外兼修。外在的功夫，不过是表象，内里的品德、意志才是根本。你练拳刻苦，这是好事，可若是心思走了歪路，那这功夫练得再好，又有何用？”
听见此话，廖俊轩的后背顿时冒出冷汗。
“师父，我....”
“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，毕竟百人百姓，各人各性。但不管如何，你要懂得自律、坚持和担当，不要忘记自己的初衷！”
廖俊轩略有所思的点点头。
“好好想想我的话，去吧。”
当廖俊轩离开厅堂，霍霆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廖凡身后。
“师父，要不要我去盯着小师弟？”
“不用！一样米养百样人，如果连他自己都没有那份觉悟，外力再怎么约束，也只是表面功夫。”
“可小师弟始终太小。”
廖凡抬头望着门前那棵老槐树，“不小了，我在他这个年纪...都己经杀了好几个人了！”
“阿明，你说我师父到底是什么意思？”
“廖师傅高深莫测，我哪里会懂。”
一栋15层高的破旧屋顶上，廖俊轩和黄志明并排坐在墙沿，在他们眼底则是密密麻麻的房子和纵横交错的巷子。
“可我总觉得师父看我的眼神怪怪的。”
黄志明大笑一声，搂住廖俊轩的肩膀：“你才刚刚9岁，不明白是正常的。”
“也许吧！倒是你，我师父让你来练拳，你为什么偷偷装病？”
“轩仔，廖哥，连你都怕你师父，我来不是找死嘛！再说了，我现在有吃有喝，也不缺钱，干嘛去受那份苦。”
廖俊轩看着又胖了几分的好兄弟，似乎觉得他说的还挺有道理的。“阿明，你家还缺人手吗？我想赚钱。”
黄志明神色古怪地回道：“轩仔，你不是在帮阿龙他们做事吗？怎么...”
廖俊轩晃了晃凌空在外的脚，随意说道：“不干了！”
“这才对嘛！阿龙他们看起来就不是好人，还是离他们远点好。我回头问问老豆，看看店里还缺不缺人。”
晚上7点，廖俊轩笑呵呵地拍拍肚子。
“师姐，我吃饱了。”
“又去找黄志明？”
廖俊轩将碗筷叠起，“嗯，我托阿明问问他老豆的餐馆需不需要人手。”
十岁的廖羽虽然只比廖俊轩大一岁，但做事上却成熟稳重许多。
“阿明的餐馆我比你了解，别去添乱，而且拳馆不缺你这口饭。”
“师姐！”
“你求我也没用。”
“那我去找黄志明玩总行吧？”
“嗯，但要是让我知道...”
“师姐，我都听你的。”
帮师姐把碗筷收拾到厨房，廖俊轩就像寻常孩子般迫不及待的离开拳馆。
只不过在刚踏出拳馆后，男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。
避口弯大街上，阿笑正和小萌几个孩子玩游戏。
其中一个男孩打了颗弹珠后小声道：“笑哥，刚才有个男人找我要货。”
“什么人？”
“不知道，他说需要很多货，问我有没有。”
阿笑停下动作，“你怎么说的？”
小男孩刚想开口，却发现脚下的光一暗。
阿笑抬起头，只见一个面黄肌瘦的男人正笑呵呵地看着他们。
“细路仔，你好呀！”
小男孩迅速拉了拉阿笑：“笑哥，之前问我要货的人就是他。当时我装傻，什么都没说。”
阿笑起身，皮笑肉不笑的说：“喂，你挡住我们玩游戏了。”
男人也不恼，笑呵呵地递出一根烟：“我知道你叫阿笑，跟阿龙的。最近我手头紧，想要问你老大借一批货。”
阿笑没接烟，“不好意思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“我很有诚意的，你开个价。”
阿笑疑惑的看看男人，突然道：“真的？”
“放心，我不骗小孩子的。”
“你要多少货？”
“越多越好。”
“4块半一包货，要不要？”
男人眼神一睁，然后重新堆起微笑道：“要。”
“你带小萌继续玩，我带老板去拿货。”
阿笑关照几句后带着男人往巷子里走去，在拐了好几个弯后，眼前突然有座亮灯的房子。
“就在前面，价格可是说好了，你不许反悔。”
男人悄悄往身后黑漆漆的巷子瞥了眼，笑道：“不反悔！”
可当阿笑推开大门时，男人却不笑了。
因为屋子里十几个汉子在打牌，其中一个赤裸上身的男人不爽地骂道：“挑！你他妈不会敲门？”
“虎哥，我身后的老板急着要货，说量很大。”
虎哥叼着烟来到阿笑面前，对他挥挥手，然后把嘴里的烟放在男人嘴里：“老板，你要多少货啊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