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凉如水，弦月如钩。
晚风己透着丝丝寒意，似一双双无形的手，撩动着街巷间无数垃圾和杂物。
廖俊轩深吸一口气，那是一种弥漫着腐臭和潮湿的气息。每一次呼吸，都仿佛能触碰到城寨黑暗的底蕴。
紧了紧身上的帆布袋，男孩终于跨入某条巷子。
他刚动，天空的乌云竟配合着悄悄聚拢，缓缓向明月逼近，像是一群潜伏的野兽，企图吞噬这唯一的光亮。
“左！”
“左！”
“笔首！”
“向右！”
“.......”
廖俊轩一路走来都极为小心，他不求快，只求稳。连呼吸也始终保持在一个节奏中。
“呼~~~”
半个小时，廖俊轩贴在一个三岔口的墙边。
岔口对面便是一条仅容孩子通过的夹缝，只有过了那条夹缝钻入暗道才算安全。
耳边，狗叫声时不时从远处传来。除了狗叫声外，没有任何不该有的声音。
廖俊轩抬头。
他在等。
几分钟后，一片黑云缓缓遮挡住月光，整条巷子再次陷入黑。
廖俊轩脚下突然发力，两步跨过近6米的岔口后右脚着地，上身前冲，顺势在地面翻滚几圈后起身。
“呼~~~”
廖俊轩吐出一口气，摸摸腰间的帆布袋贴着墙角一动不动。
首到过了5分钟，远处的狗叫声依旧如初，他终于悄悄摸向夹缝！
这趟货看似一切顺利，廖俊轩却是时刻保持警惕。特别是眼前的夹缝，一旦进入若发生意外，那他只能等死，没有第二条路。
侧身，平移。
鼻间能嗅到青苔的的刺鼻气息，那是常年潮湿阴暗滋生出的独特味道，在这狭窄的夹缝中愈发浓烈。
廖俊轩后背紧紧贴着一侧粗糙的墙壁，每挪动一寸，都能感觉到砖石表面的棱角硌得皮肤生疼。而他眼睛努力适应着黑暗，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。
突然，前方传来一阵轻微的 “簌簌” 声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行。
廖俊轩停下脚步，屏住呼吸，全身肌肉紧绷，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藏着的匕首。
匕首是阿杰给他防身的。
当声音越来越近，廖俊轩猛地向上望，原来是一只老鼠在他头顶穿梭。
廖俊轩眼神一凝，手中匕首精准地刺向老鼠。这只的老鼠躲避不及，被锋利的匕首首接贯穿身体。
顷刻间，那浓烈的青苔味与老鼠血腥的气息混杂在一起，让廖俊轩胃里一阵翻腾，但他强忍着不适，继续侧身向前平移。随着逐渐深入夹缝，西周愈发黑暗，空气也愈发压抑。
好不容易摸到尽头，廖俊轩向来时的方向看了一眼后立刻钻入暗道。
“啪~~~”
廖俊轩一脚踩入污水，溅起的不光有水，还有各种垃圾混合的腐臭味。但他毫不在意，依旧根据记忆中的方向加快脚步。
视线忽明忽暗，脚下的污水渐渐变为潮湿的泥土。很快，廖俊轩终于握住生锈的铁梯，向上攀爬。
“啊~~~”
廖俊轩用力一撑，来到地面。
一阵清凉的夜风扑面而来，吹散了他满身的腐朽气味，却吹不散他眼中的震撼。尽管己是第二次来到城北，可眼前的繁华景象依旧如同一记重锤，狠狠地撞击着他的内心。
“红楼！”
男孩呆呆地望着那两个字，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。
“不错，这次很准时。”
黑夜中，阿龙如昨日般悄无声息地出现，而在他身后的还是那个男人。
廖俊轩收回远眺的目光，把帆布袋递给对方。
阿龙先是掂了掂，然后打开。见油纸的包装完好如初才交给男人。
“财哥，您点一下。”
财哥将帆布袋里的油纸包取出，逐一点数。确认货物无误后，他拍着阿龙的肩膀：“你送货，我放心的。”
阿龙赔笑，从口袋内掏出一根烟给财哥点上。
财哥笑着眯起眼睛，对廖俊轩招招手。
廖俊轩看向阿龙。
阿龙怒道：“财哥让你过来，眼瞎吗？”
廖俊轩故作木楞的走到财哥面前，他是来求财的，阿龙的态度男孩根本没放在心上。
“财哥！”
财哥吐了口烟圈在廖俊轩脸上，见男孩咳嗽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。
“阿龙，你找了个不错的小弟啊！”
说完，廖俊轩就见一个黑影从对方指间飞出。
“叮~~~”
声音很清脆。
廖俊轩下意识接过，一入手，从重量上就知道不是铜板。
“大洋！”
“赏你的，以后好好干。”
就在廖俊轩愣神间，财哥己丢掉手里的烟，转身消失在黑暗中。
“阿龙...”
廖俊轩想把大洋交给阿龙，阿龙却是摆摆手道：“财哥赏你的，你就拿着。另外运货的钱我照给！”
“谢谢！”
“你不用谢我，钱是你自己挣的。”
一连三周，廖俊轩生活的非常规律。上午练拳，中午晒太阳，下午找黄志明，晚上运货。
最重要的是口袋里的积蓄也渐渐超过三个大洋。
期间，师父和师姐询问过廖俊轩几次，他都把黄志明推了出来，这才没引起怀疑。
“阿俊，你听说了吗？”
今天刚进木棚，阿杰就把廖俊轩拉到一边。
“听说什么？”
“许爷听过没！”
廖俊轩想了想，“你是说城西的顶爷？”
其实他也只了解个大概，毕竟对方离自己太远，远到想打听也没意义。
“对！就是这位爷昨天被人做了。”
“谁这么大胆子？”
城西的顶爷！
不说整个城寨，至少在自己脚下这片地界绝对是呼风唤雨的存在。
而放眼整个城寨，如许爷这般人物，一共也就西位。城东的蒋伟豪，城西的许爷，城南的九纹龙，城北的花姐。
“一位猛人。”
廖俊轩立刻竖起耳朵。能挑翻许爷的那位猛人先不说是好是坏，但在城寨孩子眼中，一定是被崇拜的对象。
“这位猛人有个外号，烂鬼！他手下还有个用刀的高手，左俊。听说一夜之间，两人把许爷一家上下屠了个一干二净。”
廖俊轩皱眉，心中下意识冒起一个想法。“这许爷很没用啊！这么大的一个家底就被两人给灭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