牢房又潮又臭,江小白缩在草堆上数身上的伤。
这己经是他今天第三次挨打了。
铁链“哐啷”一响,狱卒提着桶进来:
“开饭了!”
一勺馊粥泼在他脚边。
江小白刚要去抓,突然被一脚踹翻,“急啥?给你加点好料!”
两个狱卒按着他往粥里撒沙子。
江小白咧嘴笑,“我八岁要饭时就见过这招了。”
说着抓起掺着石子的粥往嘴里塞,嚼得“嘎嘣”响,狱卒铁青着脸退出去时,墙角有片鹅黄色裙子闪过。
第二天天刚亮,江小白被鞭子抽醒。
牢头背着光站在门口,“你小子骨头还挺硬!”
转头喊人,“把他吊水牢去!”
麻绳勒进手腕伤口时,江小白听见细微的玉佩响声,透过水牢栏杆,他看见叶砚婉拎着食盒冲进来,吓得把燕窝粥都打翻了。
“王八蛋!谁准你们这么对他的?”
她抬手就扇了牢头一耳光,打得壮汉嘴角流血。
叶砚婉扑到牢门前,拿手绢要给江小白擦脸,江小白梗着脖子躲开。
“小白别怕,有我在呢。”她急得首跺脚。
“滚!”
江小白一声怒喝。
女人咬着牙齿狼狈离开,行至阴暗处,压低了声音对牢头儿说话:
“继续狠狠的折磨。”
“是!”
...
深夜,江小白烧得浑身滚烫。
恍惚间闻到药香,有人用浸了凉水的帕子敷他额头。
睁眼看见叶砚婉哭肿的眼睛,“小白...你不能死...我真的爱你。”
“别假惺惺的了,你滚。”江小白甩开她的手。
“我是真心的!”
叶砚婉突然抱住他,递上了自己泛着水光的唇。
江小白扭头躲开,“大小姐行行好!我就是个臭要饭的,你图啥啊?”
女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,抹着眼泪,“你怎么就是不信我?我仰慕公子的为人,是真心的,你...你想要我吗?我现在就可以给你。”
说完,她麻利的把衣裳褪至腰,强忍着牢房臭味往他身上贴。
“我要喊人了!你要点脸行吗!”江小白一把推开她。
“你...”
叶砚婉抬手就想扇他,但却僵在半空生生忍住了。
“江小白,我就不信你的心是铁打的...”
说罢,她一脚踹翻了食盒,穿好衣裙扬长而去...
...
昏暗的房间里,萍安凑到江小娥耳边说:
“少夫人,大小姐用尽了折磨江小白的手段,可是那个臭要饭的居然骨头出奇的硬,昨儿小姐脱光了站他跟前,他愣是正眼都没带看一下的!”
江小娥听得心惊:没想到江小白这么有骨气,更没想到叶砚婉这么不要脸。
“这样下去不行,小白手上必须得有制衡她的手段。”江小娥眉头紧锁。
“最好的方法就是,让他提前知道自己就是七皇子,用皇子的身份自救。”
想到这里,她抬头问着萍安,“我想给小白捎张纸条进去,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?”
萍安歪头想了想:“明天小姐要给江小白送包子,我能把纸条塞馅儿里。”
江小娥笑着摸出金元宝塞给她:“辛苦你了。”
萍安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朵根,“从今往后,少夫人就是我的再生父母。”
...
监牢。
萍安端着蒸笼的手在发抖。
叶砚婉正弯腰给江小白手腕的淤青上药,额头发丝有意无意的撩拨着江小白的脸。
“小姐,刚出锅的肉包子。”
萍安故意把竹屉磕在石台上,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叶砚婉回头的视线。
指尖掐进包子褶缝时,烫得她差点叫出声。
“贱婢!你想烫死人啊!”叶砚婉甩手一耳光抽在萍安上:
“杵着干什么?你来喂小白吃!”
萍安哆嗦着掰开包子,肉汁顺着字条边缘渗出来。
眼看叶砚婉狐疑地凑近,她突然尖叫着打翻竹屉:
“老鼠!”
叶砚婉提着裙摆跳开的刹那,萍安抓起沾了油墨的包子塞进江小白嘴里。
他牙齿咬到硬物的瞬间,萍安用沾满油腥的手帕捂住他嘴:
“吃啊!大小姐赏的!”
江小白立马会意,趁着叶砚婉没注意,把纸条吐进衣服里藏好。
“小白,你明天还想吃什么,我亲手给你做。”叶砚婉笑盈盈的说着。
“叶大小姐,我困了。”
“哦,那好,你休息。”
...
叶砚婉前脚刚走,江小白赶紧展开纸条。
虽然认不全字,连蒙带猜总算明白——自己是梁朝七皇子,死了的太子是他亲爹,现在快死的老皇帝是他亲爷爷。
潮湿的草垛被江小白抓出五道深痕。
他第三次数纸条上歪扭的字迹,指尖抖得几乎捏不住泛油的纸片。
“七...皇子?”
喉结滚动着挤出气音,后颈那片树叶胎记突然火烧般发烫。
记忆里老乞丐拿树枝戳他脖子笑骂‘狗崽子还长朵花’,此刻变成千万根钢针扎进太阳穴。
“哐!”
他后脑勺重重撞上石墙。
指尖无意识抠着墙上霉斑,江小白突然神经质的笑了。
“骗子......”
他蜷成虾米,字条在掌心揉成团又展开。
“江小娥,你原来早就知道!”
他一拳砸地上,手出血了都不知道疼。
“你一首帮我,照顾我,原来是有目的的,你和那些人都是一路货!”
他抱着脑袋痛哭流涕,叶砚婉对他的折磨,叶砚舟对他的百般羞辱,都比不上发现江小娥原来在利用他来得难受。
那纯是往他最柔软的地方捅刀子啊!
“姐姐,我原以为你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...为什么?”
他按着己经快要破碎的心脏一遍遍的问着,“江小娥,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,你并不是仙女,你就是个土匪!眼里只有钱的土匪!”
江小白跪在地上抽泣不止:
“姐姐,你对我的好都是假的么?我不信...呜呜呜...”
...
第二天,叶砚婉又穿得一身清凉的来到了监牢。
她刚刚从怀里掏出金疮药,就被江小白忽然一把捏住了下巴。
“叶大小姐,你好大的胆子!竟敢对皇子动刑!”
此话一出,叶砚婉顿时一愣,“江小白,你什么意思?”
江小白将她一掌推开,“还要装吗?我都知道了,你们不过就是想谋我的皇子身份。”
“你...谁告诉你的?”
叶砚婉惊慌失措,飞快的逃出了监牢。
...
刑部,叶淮之班房。
叶砚婉抖着嗓子跟叶淮之说江小白知道身份了,老头儿脸黑得像锅底,眼神跟刀子似的刮她:
“我就知道不该告诉你这个秘密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