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鸿雪的后槽牙几乎要咬碎。
陈东的声音像根生锈的钢针扎进耳膜，他能清晰感觉到苏若搭在他手腕上的手指在发抖——这个清大最年轻的女教授，此刻连镜片后的睫毛都在颤。
"老陈说这里有漏网之鱼。"陈东的皮鞋声在水泥地上敲出规律的节奏，"苏教授，杨同学，躲猫猫的游戏该结束了。"
杨鸿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闪过淡蓝色的光，任务栏跳出猩红的警告：当前危险等级S级，建议立即转移。
他想起三小时前林嫣在酒吧说的"分头行动"，想起李欣怡那条"仓库有问题"的短信——原来从李欣怡把他引到这里开始，所有的线索都是暗影撒下的网。
"砰！"
左侧木箱突然被踹翻，陈东的手电筒光束扫过他们藏身的角落。
杨鸿雪的呼吸卡在喉咙里，苏若的鼻尖几乎贴上他的肩膀，两人的影子在光束里缩成一团。
他想起怀里那张从实验室顺来的门禁卡，想起苏若实验室里锁着的基因测序仪——暗影要的不是他们的命，是清大那项能改写癌症治疗史的研究数据。
"陈哥，这边有扇小窗！"
门外传来手下的喊喝。
杨鸿雪的瞳孔骤缩——那扇半人高的气窗是半小时前他和苏若溜进来时发现的唯一逃生口。
他迅速用拇指在苏若手背上画了个圈，这是他们昨夜在星芒酒吧对的暗号：你先走。
苏若的睫毛剧烈颤动，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滚圆。
她张开嘴想说话，杨鸿雪立刻用掌心按住她的唇。
指尖触到她冰凉的唇瓣，像按在结霜的玻璃上。"听着，"他压低声音，温热的吐息拂过她耳尖，"去实验室，密码是你生日后六位，开第三排档案柜。"
苏若的手指突然攥紧他的袖口。
杨鸿雪能感觉到她指甲几乎要刺破布料，那是她强压情绪的标志。
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腕，把防狼喷雾塞进她掌心："喷眼睛，跑首线。"
手电筒的光又晃过来。
杨鸿雪推着苏若往气窗方向挪，潮湿的霉味裹着雨水渗进鼻腔。
苏若踩上他的膝盖时，他听见自己的骨头发出咔嗒声——这具被系统强化过的身体，此刻竟比高中跑八百米时还疼。
"哗啦！"
气窗的铁栅栏被推开的瞬间，警笛声突然拔高。
杨鸿雪看见苏若的身影在雨幕里一闪，像片被风卷走的梧桐叶。
他迅速猫腰钻进堆叠的木箱后，听见陈东的骂声："追！
别让那女的跑了！"
耳麦里突然炸响林嫣的声音："鸿雪！
苏教授定位显示她往实验室去了，老陈的车在实验室门口堵着！"电流杂音刺得他耳膜生疼，"你那边怎么样？
需要支援吗？"
杨鸿雪摸出手机，屏幕蓝光在黑暗里像团鬼火。
他扫过苏若刚发来的消息：己到实验室，档案柜密码错误。
手指悬在键盘上顿了顿，回了串数字：试试你母亲忌日。
仓库的顶灯突然熄灭。
杨鸿雪借着手机光摸到角落的铁皮柜，锈迹蹭了满手。
当他拉开第二格抽屉时，一叠泛黄的文件"哗啦"掉出来——最上面那张，是清大实验室设备采购合同的复印件，甲方签字栏赫然盖着赵明华的私章。
"咔嗒。"
金属碰撞声在身后响起。
杨鸿雪的后颈瞬间炸起鸡皮疙瘩。
他迅速把文件塞进怀里，转身时撞翻了脚边的油桶，腐臭的柴油味立刻漫开。
"谁？"
手电筒的光从左侧扫来。
杨鸿雪贴着墙根滑进货架阴影，听见两个男人的脚步声逼近。"陈哥说重点找文件，那小崽子可能藏东西了。"其中一个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，"仔细翻，找到了奖金翻倍。"
杨鸿雪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。
他摸到怀里的文件，突然想起系统提示里的"关键证据"——这些合同里夹着的银行流水，每一笔都对应着暗影往赵明华账户打款的记录。
他迅速掏出手机，镜头对准文件时，屏幕突然亮起苏若的消息：己拿到备份数据，警方五分钟到。
"在这儿！"
光束骤然照在他藏文件的货架上。
杨鸿雪的呼吸一滞，手机差点摔在地上。
他看见两个穿黑夹克的男人正用匕首挑开货架上的油布，其中一个的刀尖己经碰到了文件角。
"叮——"
口袋里的硬币突然掉在地上。
两个男人同时转头，光束扫向声源处的破纸箱。
杨鸿雪趁机猫腰钻进货架深处，后背贴上冰凉的水泥墙。
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，像台破风箱。
"什么玩意儿。"鼻音男踢了纸箱一脚，"赶紧找，陈哥说半小时内必须撤。"
脚步声渐远。
杨鸿雪摸出手机快速拍照，手指因为紧张而发抖。
最后一张拍完时，他听见仓库后门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——陈东的人要撤了？
"鸿雪？"
耳麦里林嫣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，"李欣怡在酒吧说有重要线索，我让她去仓库找你了。
她现在在侧门，说......"
"嘘——"
杨鸿雪猛地捂住耳麦。
他听见侧门方向传来轻微的脚步声，是女式皮鞋踩过积水的声音。
那声音很轻，却像根针戳破了仓库的寂静。
他看见阴影里闪过一道白色身影——是李欣怡，穿着他去年送她的白色连衣裙，裙角沾着泥点。
"鸿雪。"她的声音带着哭腔，"我知道错了，他们逼我......"
脚步声突然在货架前停住。
杨鸿雪看见李欣怡的手扶住货架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她的另一只手攥着个U盘，在手机光下泛着冷光："这是暗影的资金链......他们要烧了实验室......"
"谁在那儿？"
右侧突然传来吆喝。
杨鸿雪看见两道手电筒光同时扫来，其中一束正照在李欣怡的白裙子上，像块浸透血的布。
他猛地拽住李欣怡的手腕，她的皮肤烫得惊人——是发烧了？
"跟我来！"
他拉着她往仓库最深处跑，脚下的柴油混着雨水打滑。
身后传来男人的吼骂和脚步声，越来越近。
杨鸿雪看见墙角有个半人高的通风管道，锈迹斑斑的铁网被掀开了一角——那是苏若逃出去时留下的？
李欣怡的呼吸喷在他后颈："他们在管道里装了摄像头......"
"闭嘴！"杨鸿雪把她推进管道，自己跟着钻进去。
金属管壁硌得后背生疼，他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停在管道口，手电筒光透过铁网照进来，在李欣怡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。
"陈哥，管道里有人！"
"追！"
陈东的声音近在咫尺。
杨鸿雪摸出手机，最后看了眼苏若发来的"警方己包围仓库"，把手机塞进李欣怡手里："抱紧，别出声。"
管道深处传来老鼠窜过的响动。
李欣怡突然抓住他的胳膊，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："鸿雪，他们......"
"嘘。"杨鸿雪用掌心堵住她的嘴。
他听见管道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，混着自己剧烈的心跳——这一次，他们还能逃出去吗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