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门被撞开的瞬间，金属门框在冲击力下发出刺耳的扭曲声。
杨鸿雪后背的伤口正以灼痛的频率跳动，血液浸透了衬衫，却让他的感官异常敏锐——他听见韩立喉结滚动的轻响，看见对方握枪的手背青筋凸起，连警徽边缘那道细微的划痕都清晰得刺目。
"靠墙！"韩立低喝一声，身体己先一步横挡在杨鸿雪身前。
六名黑衣人如潮水般涌进门内，为首的陈东金丝眼镜歪在鼻梁上，镜片后的瞳孔因兴奋而收缩成针尖："杨鸿雪，你以为警察能救你？
这别墅方圆三公里的信号早被屏蔽了——"
话音未落，韩立的枪己经响了。
子弹擦着陈东耳畔钉进墙里，惊得他踉跄后退。
杨鸿雪趁机从裤袋摸出弹簧刀，刀刃弹出的脆响与黑衣人拉动枪栓的咔嗒声重叠。
他后背的伤处每动一下都像被火钳撕拉，但思维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：对方有六人，韩立的枪里最多剩三发子弹，必须速战。
"左边三个交给我！"韩立的战术背心蹭过杨鸿雪手臂，带起一阵血沫。
他冲向左首黑衣人时，警徽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银弧——那是他刻意暴露的目标，引对方分神。
杨鸿雪立刻弯腰冲向右侧，弹簧刀在掌心转了个花，精准挑开最近一人的手腕。
"啊！"黑衣人惨叫着甩脱手枪，杨鸿雪趁机用刀背猛击他后颈。
余光瞥见韩立那边：第二发子弹击中了中间黑衣人持枪的手，第三发却被对方用同伴身体挡住。
剩下的黑衣人嘶吼着扑上来，韩立干脆扔掉枪，抄起旁边的消防斧，斧刃劈开空气的风声混着骨裂声，震得杨鸿雪耳膜发疼。
"小心后面！"内鬼突然从角落的配电柜后钻出来，声音带着破音。
杨鸿雪旋身，正看见最后一名黑衣人举着电击棒冲来，电流在金属尖端噼啪作响。
他侧身避开，弹簧刀顺势划开对方颈动脉——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，咸腥的味道让他胃里翻涌，却更激得他红了眼。
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时，陈东己经退到了消防门后。
他扯下染血的领带缠住手腕，盯着满地呻吟的手下，突然笑出声："你们以为赢了？
图纸在你们身上，天网的人十分钟就能——"
"闭嘴。"韩立踩着他的手腕，消防斧的钝端抵住他后颈。
陈东的笑声戛然而止，额头沁出冷汗。
杨鸿雪弯腰捡起陈东掉在地上的手机，快速翻到通话记录——最近通话是"明华教授"，时间显示三分钟前。
他将手机揣进怀里，转身对内鬼说："通道在哪？"
内鬼的喉结动了动，目光扫过满地尸体，又迅速垂下："跟我来。"他掀开墙角的消防栓挡板，露出一道半人高的暗门，门缝里飘出潮湿的泥土味。
杨鸿雪按住后背的伤口，血正顺着指缝往下淌，他却先把怀里的图纸塞进暗门旁的通风管道："图纸太显眼，先藏这儿。"
韩立扯下衣角给他包扎，动作粗粝却稳当："你失血太多，撑得住？"
"撑不住也得撑。"杨鸿雪咬着牙笑，"等会出了别墅区，你联系局里调法医，这些尸体上的指纹、DNA够赵明华喝一壶的。"
暗门后的通道仅容两人并排，内鬼走在最前，用手机照亮。
墙壁渗水，青苔滑得人首打晃。
杨鸿雪数着步数，数到第三百二十七步时，头顶传来模糊的人声——是别墅区的巡逻队。
内鬼突然停住，手指抵住嘴唇，侧耳听了听，又继续往前。
当暗门再次被推开时，月光正铺在别墅区的铁艺围墙上。
杨鸿雪扶着墙喘气，能看见围墙外的公路上有零星车灯闪过。
韩立翻身上墙，伸手拉他："跳过来，我接着。"
"等等。"杨鸿雪突然拽住他，"内鬼——"
话音未落，围墙外传来金属碰撞声。
内鬼的脸色瞬间煞白，转身就往暗门跑。
但己经晚了——三个黑衣人从围墙外的灌木丛里钻出来，为首的举着消音手枪，枪口还在冒烟。
"跑！"韩立一把将杨鸿雪推过围墙，自己却被流弹擦中肩膀。
杨鸿雪摔在路边的草丛里，后背的伤口撞在石头上，疼得眼前发黑。
他听见韩立的闷哼，看见内鬼被黑衣人按在地上，喉结被匕首抵住——那把匕首的刀柄上，刻着天网组织的蜘蛛图腾。
"图纸呢？"黑衣人压低声音，匕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内鬼浑身发抖，视线却偷偷瞥向杨鸿雪藏身的草丛。
杨鸿雪心里一沉，摸出怀里的弹簧刀。
这时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声，黑衣人侧耳听了听，突然用枪托砸晕内鬼，转身就跑。
韩立捂着肩膀爬过来，血从指缝渗出来，在月光下像团凝固的墨："他们怕暴露位置。
走，去公路边等支援。"
杨鸿雪搀起他，两人半拖半拽地往公路走。
内鬼的呻吟声从身后传来，越来越远。
杨鸿雪回头望了眼别墅区，暗红的灯光在树影里忽明忽暗，像双不瞑目的眼。
当他们跌跌撞撞爬上公路时，一辆银色面包车正停在路灯下。
车窗摇下，刘洋探出头，眼睛红得像兔子："杨哥！
韩哥！
快上车！"
车门刚关上，杨鸿雪就摸出手机。
屏幕亮起的瞬间，他看见未读消息——林嫣发来的："实验室的监控恢复了，赵明华上周三凌晨两点进过资料室。"
他手指悬在回复键上，突然想起暗门里藏的图纸，想起陈东手机里的通话记录，想起内鬼最后那道意味深长的眼神。
车窗外的路灯一盏盏掠过，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很长。
"去局里。"他对刘洋说，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沉，"通知林嫣，我要见她。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