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鸿雪的弹簧刀割破第一个黑衣人手腕时,鲜血溅在楼梯扶手上,像朵突然绽开的红梅。
他后颈旧伤被动作扯得生疼,耳麦里刘洋的尖叫还在炸响:"杨哥!
他们切断信号了!"
"退后!"韩立的电击棒精准戳中右侧黑衣人的肋下,对方闷哼着栽倒,却在倒地瞬间拽住韩立裤脚。
杨鸿雪反手用刀背砸向那人后颈,金属碰撞声混着楼梯间的回音,震得他耳膜发疼。
"他们有七个人!"韩立突然低喝,杨鸿雪这才注意到楼梯上方又冒出三个身影,其中一个举着对讲机喊:"赵教授说活要见人——"
"闭嘴!"杨鸿雪的刀尖抵住喊话者的咽喉,冷汗顺着下巴滴在对方领口。
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,像擂在胸腔里的战鼓。
工装口袋里的图纸被攥得更紧了,那是赵明华勾结天网组织篡改竞赛成绩的证据,比他这条命还金贵。
"等等!"
突然响起的男声像盆冰水兜头浇下。
杨鸿雪和韩立同时转头,看见楼梯转角处探出半张脸——是后勤处的老张头,平时总在实验室修水管的那个老头。
此刻他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,手指颤抖着指向消防栓后面:"跟我走!
设备间通风管道能通到地下二层!"
韩立的电击棒仍对着老张头:"你怎么知道?"
"我...我给赵教授修过三次暗门!"老张头额角渗着汗,喉结上下滚动,"上周他让我把管道里的监控拆了,说要存点'不能见光的东西'。"他突然抓住韩立手腕,指甲几乎掐进皮肤,"他们要灭口!
我老婆住院的钱是赵教授给的,可我孙子今天说要看《哪吒》...我不能当杀人犯的帮凶!"
杨鸿雪盯着老张头发红的眼眶。
三天前他在实验室撞见这老头蹲在墙角抹眼泪,当时以为是老伴病重,现在才明白——所有巧合都有因果。
他冲韩立点头:"信他。"
老张头的手比杨鸿雪想象中有力。
他扒开消防栓背面的瓷砖,露出半人高的通风口,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。
杨鸿雪先钻进去时,膝盖磕在铁皮上,疼得倒抽冷气,却听见外面传来赵明华的声音:"让陈东带枪上来,活口留着审图纸。"
管道里的空间窄得像棺材。
老张头在前头爬,后背蹭着铁皮发出刺啦刺啦的响;韩立断后,每动一下都要低头避开突出的螺丝。
杨鸿雪摸着口袋里的图纸,突然想起上周在图书馆,那个总帮他留座位的老人说:"年轻人,有些路走歪了,回头还来得及。" 原来老人早看出老张头的挣扎。
"到了。"老张头的声音闷在前面。
通风口的铁皮被掀开时,霉味突然散了,取而代之的是冷冽的消毒水味。
杨鸿雪爬出来,发现自己站在一间地下室里,墙面刷着墨绿色油漆,正中央摆着张长条会议桌,桌角刻着"天网207"的字样——和刘洋黑进天网组织官网时截到的logo分毫不差。
"这是他们的秘密会议室。"老张头抹了把脸上的灰,指向墙上的电子屏,"每周三晚上十点,赵教授和天网的人在这里视频会议。"
杨鸿雪的呼吸陡然急促。
他冲过去扒开桌上的文件,最上面一份赫然写着"全国大学生数学竞赛决赛数据篡改方案",落款是赵明华的签名。
他摸出手机快速拍照,指尖在屏幕上发抖——这就是能送赵明华进监狱的铁证。
"韩哥,看这个!"他指着电子屏,上面还停着未关闭的聊天记录,"天网要在竞赛颁奖典礼当天黑进教育部系统,把冠军从清大的苏若团队改成...改成陈东!"
韩立背对着门,耳朵贴在门板上:"外面有脚步声,三组,每组两人,正往这边来。"
老张头突然抓住杨鸿雪的胳膊:"后门在会议桌底下!
掀起来就能看见楼梯!"
杨鸿雪刚要弯腰,电子屏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。"警告:检测到非法设备接入。"机械音在地下室里回荡,老张头的脸瞬间煞白:"他们装了反偷拍系统!"
"跑!"韩立拽起杨鸿雪就往桌底钻。
木头桌面砸在地上的闷响中,杨鸿雪听见门外传来踹门声,还有陈东的冷笑:"杨鸿雪,你以为能逃出赵教授的手掌心?"
桌底的楼梯陡得像悬崖。
杨鸿雪扶着生锈的栏杆往下冲,第西阶台阶时,他的手机突然震动——是刘洋发来的消息:"定位显示你们在地下三层,出口在东侧消防通道,但...陈东带了六个带枪的。"
"停!"韩立突然拽住他。
杨鸿雪这才发现老张头站在楼梯转角处,背对着他们。
老人的影子被手机冷光照得扭曲,屏幕上是赵明华的语音:"老张头,你孙子在市立医院儿科302,我让王护士给打了镇定剂。"
"对不起..."老张头的声音在发抖,他缓缓转身,手里握着把银色手枪,"他们说只要交出图纸,就放我孙子一条命。"
杨鸿雪的太阳穴突突首跳。
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赵明华不追王浩——王浩是老张头的替罪羊,而真正的内鬼,是这个在他面前装了三个月老实人的后勤老头。
韩立的手慢慢摸向腰间。
那里本该别着电击棒,可刚才在楼梯间混乱中,电击棒掉在黑衣人脚边了。
"把图纸给我。"老张头的枪口在发抖,"我不想杀人。"
杨鸿雪盯着老人颤抖的手指。
他想起上周二下雨,老张头给他送过伞;想起昨天中午,老人往他实验室的保温杯里塞过两颗润喉糖。
原来所有善意都是铺垫,为了今天这把抵在胸口的枪。
"图纸在我这儿。"他摸向工装口袋,却在触到弹簧刀的瞬间,突然侧身撞向老张头。
枪声在狭小的楼梯间炸响时,杨鸿雪感觉左肩火辣辣地疼。
韩立的拳头同时砸在老张头手腕上,枪掉在台阶上,发出清脆的回响。
"跑!"韩立捡起枪,推着杨鸿雪往下冲。
身后传来老张头的哭喊:"他们会杀了我孙子的!"
杨鸿雪的血滴在台阶上,每一步都像踩在火炭上。
他摸出兜里的微型窃听器,按下发送键——赵明华的声音混着电流刺啦声:"无论生死,图纸必须拿回来。"
地下三层的出口近在咫尺。
杨鸿雪看见消防通道的绿色指示灯在闪烁,却听见门后传来金属碰撞声——是子弹上膛的声音。
韩立把枪塞到他手里:"我引开他们,你带着图纸去和刘洋汇合。"
杨鸿雪抓住他的衣袖:"一起走!"
"我是警察。"韩立扯出个带血的笑,"保护证人是本分。"
消防门被踹开的瞬间,杨鸿雪看见六个黑衣人举着枪冲进来,为首的陈东戴着金丝眼镜,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寒光:"杨鸿雪,你跑不掉了。"
韩立突然扑向右侧的黑衣人,拳头准确无误地砸在对方喉结上。
杨鸿雪趁机冲向左侧,弹簧刀在掌心弹出冷光。
他数着心跳——三、二、一,耳麦里突然传来刘洋的尖叫:"杨哥!
你身后——"
剧痛从后背炸开时,杨鸿雪看见自己的血溅在消防指示灯上,把绿色染成了暗红。
他踉跄着转身,看见老张头举着枪,脸上的泪和汗混在一起:"对不住...对不住..."
韩立的枪响了。老张头的身体晃了晃,倒在杨鸿雪脚边。
"走!"韩立拽着他往出口跑,背后的枪声追着他们的影子。
杨鸿雪摸出手机,把最后一张照片发给刘洋,手指在发送键上顿了顿——照片里,赵明华的签名在电子屏冷光下泛着冷白,像道判了死刑的符咒。
出口的铁门就在眼前。
杨鸿雪听见韩立急促的呼吸声,听见自己伤口的血滴在地上的声音,听见陈东的喊叫声越来越近。
他转头看向韩立,对方的警徽在黑暗中闪着微光,像颗不会熄灭的星。
两人同时握住铁门把手。
"咔嗒"一声。
门后传来整齐的脚步声,还有熟悉的警笛声。
(结尾:铁门被撞开的瞬间,杨鸿雪看见为首的警察举着枪大喊"不许动",而陈东的枪响了——子弹擦着韩立的耳朵飞过,在墙上炸开个火星。
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