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全屋的白炽灯在头顶嗡嗡作响，杨鸿雪扯掉浸透血的衬衫时，后腰间的擦伤正泛着刺目的红。
刘洋递来医药箱的手顿了顿，镜片后的瞳孔缩成细线：“这是被铁丝网刮的？还是子弹擦过？”
“监控恢复前翻围墙，碰着碎玻璃了。”杨鸿雪咬着牙往伤口上涂碘伏，刺痛让他额角沁出冷汗。
手机在茶几上震动，是林嫣的回复：“带了冰美式，十分钟到。”他盯着屏幕上的时间，21:58，比约定的十点半早了三分钟——这女人连守时都带着侵略性。
“叩叩。”
敲门声和警笛声几乎同时撞进耳朵。
杨鸿雪迅速扯过沙发上的外套盖住医药箱，韩立己经摸到了腰间的枪套。
门开的瞬间，穿米色风衣的林嫣侧身闪进来，发梢还沾着夜露，她晃了晃手里的咖啡袋：“楼下有辆巡逻车，我绕了三条巷子。”说罢目光扫过杨鸿雪的后背，“需要帮忙处理伤口的话，我学过急救。”
“安姐到了。”刘洋突然出声。
监控画面里，穿酒红色旗袍的女人正踩着细高跟往楼道里走，耳垂上的钻石耳钉在感应灯下闪了闪。
她的包是鳄鱼皮的，拎法却像拎着块板砖——这是道上混的人才有的狠劲。
“小杨的伤看着比情报还扎眼。”安姐一进门就抽走杨鸿雪手里的棉签，指甲盖涂着暗红甲油，“让我来，当年在缅甸帮人取过子弹。”她的手指带着香奈儿五号香水的味道，按在伤口上却稳得像镊子，“疼就咬我手腕，别绷着，容易留疤。”
最后进门的是王涛。
这位特勤队长没穿警服，套着件洗得发白的夹克，怀里抱着个黑色公文包。
他把包往桌上一甩，金属搭扣撞出脆响：“市局截获了三条加密信息，都提到‘天网 - 07’。”他抬头时，眼尾的皱纹里还沾着未干的雨水，“老韩说你们拿到了行动预案？”
杨鸿雪点开手机里的照片，投影在白墙上。
“目标：摧毁国内量子计算中心防御系统。”韩立念出最后一行字时，林嫣的咖啡杯重重磕在茶几上。
“他们要黑掉国防级防护网？”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着风衣口袋，那里应该装着她常用的钢笔——杨鸿雪记得，每次她紧张时都会这么做。
“赵明华的表弟在市局技术科，负责监控加密。”刘洋推了推眼镜，屏幕蓝光在他脸上割裂出明暗，“我黑进他电脑，发现三天前有外部IP登录过‘天网’服务器。”他敲了敲键盘，投影切换成数据流图，“对方用的是量子加密，常规手段破不开。”
“我有线人在地下黑客圈。”林嫣突然开口。
她的钢笔尖在笔记本上划出深痕，“上周有个代号‘影子’的人在暗网卖情报，开价三百万，要的是量子计算中心的防火墙漏洞。”她抬眼时，瞳孔里映着跳动的数据流，“我让手下跟着他了，现在应该在西城区旧仓库。”
安姐的甲油刷在旗袍开衩处抹了抹：“技术支持我来。”她从鳄鱼皮包里掏出个银色U盘，“这是我养的程序员写的病毒，能在三十秒内瘫痪普通防火墙。”她笑起来时，嘴角的梨涡和眼神里的冷意形成诡异的反差，“不过要对付量子加密……”她看向刘洋，“得你帮忙改改参数。”
王涛拍了下桌子，震得咖啡杯跳了跳：“警力我调。”他打开公文包，抽出一沓地图，“量子计算中心在城郊，外围有武警巡逻。我让二队的人伪装成维修队，明天天亮前到位。”他的手指在“天网”别墅的位置画了个圈，“但核心还是你们——得拿到他们的密钥。”
杨鸿雪的拇指抵着后颈的青痕，那里随着心跳一跳一跳的。
他盯着投影上的“天网 - 07”西个字，突然想起陈东在别墅窗前的眼神——像条吐着信子的蛇，明明没看清他们的脸，却精准地发来了监控盲区的短信。
“他们知道我们在查。”他声音很低，却像根针戳破了会议室的空气，“刚才回来路上，我、老韩、小刘都收到了同一条短信：‘欢迎加入游戏’。”
“游戏？”安姐的甲油刷停在半空，“道上有句话，当对方说‘游戏’时，说明他们己经布好了局。”她把U盘推给刘洋，“小刘，今晚必须改好病毒。”
“等等！”
门被撞开的瞬间，所有人的动作都凝固了。
闯进来的是个穿快递服的年轻人，胸牌上写着“小张”——杨鸿雪记得，这是林嫣安插在快递公司的线人。
小张的额角渗着血，怀里还抱着个没拆的快递盒，“天网……天网内部……”他剧烈咳嗽着，“他们的二把手‘灰鹰’，要带着密钥投奔警方！”
会议室的空气瞬间绷紧。
杨鸿雪抓住小张的肩膀，能摸到他后背浸透的冷汗：“什么时候？在哪里？”
“半小时前……灰鹰的手下联系了我姐。”小张从快递盒里掏出个录音笔，“他说赵明华要杀他灭口，让我们帮忙联系警方……”
录音笔里传来模糊的电流声，接着是个沙哑的男声：“告诉杨鸿雪，密钥在他办公室暗格里，密码是……”
“啪。”
录音突然中断。
小张的手机屏幕亮起，是条新短信：“叛徒就该有叛徒的下场。”
杨鸿雪的太阳穴突突首跳。
他看向王涛，对方己经抓起了手机；看向林嫣，她的钢笔尖正戳在“西城区旧仓库”的位置；看向安姐，女人的手指正绕着旗袍盘扣，每绕一圈，眼神就冷一分。
“这是机会。”杨鸿雪的声音像淬了冰，“灰鹰想保命，我们要密钥。”他扯过桌上的地图，手指按在“天网”别墅的后门，“老韩，你跟我伪装成灰鹰的手下，今晚摸进去。”
韩立摸出枪套里的配枪，检查弹夹的动作干脆利落：“我车里有套仿造的天网工牌，上次蹲点时准备的。”
“我和安姐去西城区。”林嫣把钢笔插回口袋，“影子可能知道灰鹰的下落。”她看向刘洋，“小刘，你守着安全屋，实时黑进天网的监控系统。”
“收到。”刘洋的手指己经在键盘上翻飞，“五分钟内给你们实时画面。”
王涛把车钥匙拍在杨鸿雪手里：“我带人在别墅外围接应，记住——”他的目光扫过所有人，“活要见人，密钥要拿到。”
散会时，墙上的挂钟指向23:17。
杨鸿雪跟着韩立走进里屋换衣服，衣柜里挂着两套深灰色工装，胸口绣着“天网科技”的标志。
韩立递来顶鸭舌帽，帽檐压得很低：“工牌是仿造的，但门禁卡是真的——上周从他们清洁工那里顺的。”
杨鸿雪套上工装时，后腰间的伤口又开始疼。
他摸出手机，屏幕上躺着条新短信，发件人显示“未知号码”：“你己经走得太远了，现在回头还来得及。”
他盯着短信看了三秒，把手机关机塞进裤兜。
韩立己经戴好鸭舌帽，站在门口冲他点头。
走廊里，林嫣和安姐的高跟鞋声渐远，刘洋的键盘声像急促的鼓点。
“走吧。”杨鸿雪扯了扯工装领口，金属纽扣硌着锁骨，“看看他们的游戏，到底怎么玩。”
里屋的衣柜镜子里，映出两个穿着“天网科技”工装的身影。
杨鸿雪整理帽檐时，后颈的青痕在灯光下泛着冷光——这次真的像把剑了，剑刃上还沾着未干的血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