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一大早,天刚蒙蒙亮,贾东旭就顶着俩黑眼圈,非要“护送”程帆去上班,那热情劲儿,恨不得给程帆抬个轿子。
程帆哭笑不得,好说歹说才把他劝了回去,自个儿溜溜达达地往轧钢厂去了。
刚踏进轧钢厂的大门,还没等他走到车间,就听见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有人边跑边喊。
“程工!程工!可算瞧见您了!”
程帆回头一瞅,这不是杨厂长的秘书小李嘛。
小李跑到跟前,一手扶着膝盖,一手撑着腰,上气不接下气,额头上的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,说话都带着喘。
“小李啊,嘛事儿这么急?”程帆明知故问。
“杨厂长!杨厂长让您赶紧去他办公室一趟!十万火急!”小李抹了把脸上的汗,也顾不上擦手,指着厂部办公楼的方向,眼睛里全是焦灼。
他跟着小李,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厂长办公室门口。
小李连门都没敲,首接给推开了:“厂长,程工来了!”
杨厂长“噌”地一下从办公桌后头站了起来,脸上那表情,怎么说呢,跟见了亲爹似的,不,比那还激动。
他几步就跨到程帆跟前,一把抓住程帆的胳膊,那力道,真把程帆的胳膊给箍得生疼。
“程帆!我的好同志!你可算回来了!”杨厂长声音都带着颤音,“快,快进来,关门!关门!”
小李赶紧把门带上,自个儿识趣地守在了门外。
杨厂长拉着程帆,几乎是把他按在了待客的沙发上,自个儿却像屁股底下长了钉子,根本坐不住,就在程帆面前来回踱步,双手不停地搓着。
“程帆啊,”杨厂长终于停下脚步,眼睛放着光,声音压得低低的。
“那……那个……AWM,怎么样了?前线那边,有消息了吗?”
他这几天,觉都没睡好,天天就盼着程帆回来。
这AWM狙击枪,可是他杨某人任上的头等大事,要是成了,那功劳簿上,他得占多大一笔!
程帆看着杨厂长这猴急的模样,心里暗乐,面上却不显。
他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根烟,叼在嘴上,又摸出火柴,“刺啦”一声点上,深深吸了一口,这才慢悠悠地吐出一个烟圈。
程帆看着烟圈袅袅上升,“杨厂长,您先坐,别激动。事儿呢,成了。”
“成……成了?”杨厂长眼睛瞪得溜圆,呼吸都粗重了几分,“细说!快细说!”
“那枪,批量生产了二十把。”程帆吐了个烟圈,“其中十把,己经配发给了一个特别小队。”
“这小队,十个人,都是从全军里挑出来的顶尖狙击手,代号‘战狼’。他们用咱们的枪,进行了一个月的强化集训,效果嘛……”
程帆故意顿了顿,看着杨厂长那快要伸到他脸上的耳朵,才继续道:“效果,非常好。”
“按计划,他们今天,不,可能就是现在,己经出发前往最前线,执行特殊任务了。”
“哐当!”
杨厂长激动得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,不,是半边屁股搭在了椅子边上,差点滑下去。
“好!好啊!太好了!”杨厂长一拍大腿,猛地又站起来,“二十把!战狼小队!程帆,你……你真是我们轧钢厂的福星!不,是咱们国家的大功臣!”
他激动得语无伦次,在办公室里又开始转圈,嘴里不停念叨着:“成了,真的成了……”
就在杨厂长为了AWM的成功而欣喜若狂时,千里之外的无名高地上,气氛却是截然不同。
炮火连天,硝烟弥漫。
战士伍宛里缩在一个刚挖好没多久的,一个勉强能容纳一人的地鼠洞里。
洞口用几根树枝和一些烂泥简单伪装了一下。
外面,敌人的炮弹跟不要钱似的往下砸,炸起的泥土石块噼里啪啦地打在简陋的掩体上,震得人耳朵嗡嗡响。
“狗日的,又开始发疯了。”伍宛里啐了口唾沫,抹了把脸上的黑灰,露出一口白牙,嘿嘿一笑。
他旁边的洞里,传来战友闷闷的声音:“我说老伍,你小子能不能别老乐呵?瘆得慌。”
“乐观点兄弟,阎王爷暂时还看不上咱。”伍宛里从怀里掏出半块干硬的窝头,小心地啃了一小口。
“留着肚子,等打跑了这帮龟孙,回去吃肉!”
虽然嘴上硬气,但伍宛里心里清楚,这仗,不好打。
敌人的火力太猛,他们这边,只能靠着一股子韧劲儿硬抗。
就在这时,伍宛里隐约听到头顶上方有些不寻常的动静。
不是炮弹的呼啸,倒像是有人在小心翼翼地移动。
他警觉起来,悄悄地从洞口探出半个脑袋。
只见不远处的山体高地上,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个身影。
他们都穿着和山石颜色相近的迷彩,动作矫健而隐蔽,手里都捧着一个用黑布严密包裹着的长条形物件。
“啥玩意儿?”伍宛里心里嘀咕。
很快,那几个人就在一处视野极佳的峭壁边上停了下来,开始忙活。
他们解开黑布,露出了里面黑黝黝的……枪?
伍宛里眼神好,但他从没见过那么奇怪的枪,长长的,带着个更长的管子一样的东西。
紧接着,伍宛里就接到了班长通过简易通讯设备传来的命令:“伍宛里,你小子机灵点,注意掩护山顶那几个‘客人’,别让他们被苍蝇蚊子给叮了!”
“客人?”伍宛里一愣,随即明白了,这几个神秘人,怕不是什么大人物,或者,是带着大杀器的。
接下来的时间,伍宛里就趴在洞口,一边警惕着敌人的动向,一边偷偷观察着山顶那几位。
这一看,可把他给惊着了。
那几个人,自从在狙击阵地趴下后,就跟石头一样,纹丝不动。
太阳从东边升到头顶,又慢慢往西边斜,他们连姿势都没换一下。
伍宛里自己趴一会儿都觉得腰酸背痛,可那几位,愣是一声不吭。
中间,伍宛里看到一只巴掌大的蜈蚣,慢悠悠地爬上其中一个人的脸。
那人眼睛都没眨一下,就在蜈蚣快爬到他嘴边的时候,他突然一张嘴,闪电般地一吸溜……
伍宛里激灵灵打了个寒颤。
我的乖乖!这帮人,是铁打的吗?不吃不喝,连蜈蚣都生吞!
这他娘的,才是真正的狠人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