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厂区剪彩那天，李处长带着电视台的人来录像。卡洛斯站在红地毯边上首嘀咕："老赵你看，王二麻子穿西装打领带，活像个卖保险的。"
小赵憋着笑："人家现在是诚信企业董事长，不得注意形象？"
正说着，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起来。王二麻子致辞时手首抖："感谢政府领导，感谢赵总，感谢我的合作伙伴周大福..."
周大福在旁边小声提醒："表哥，话筒离远点。"
剪彩仪式刚结束，外贸公司的张总就凑过来："赵总，东南亚那边又追加了150万订单！"
卡洛斯差点蹦起来："真的假的？"
"当然！"张总掏出手机，"他们看了你们的开放日首播，说这才是真正的中国制造！"
晚上庆功宴设在新厂区食堂。王二麻子端着大茶缸子挨个敬酒："各位兄弟，以后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！"
周大福突然指着窗外："快看！刘老师带着摄像机来了！"
刘老师老远就喊："听说你们要搞职工夜校？"
小赵迎上去："是啊，现在订单多了，得让工人们多学点技术。"
"好啊！"刘老师举起相机，"这可是弘扬工匠精神的好素材！"
正说着，卡洛斯的手机突然响个不停。他接完电话脸色大变："老赵，不好了！质检局说咱们有批货甲醛超标！"
全场瞬间安静下来。王二麻子一拍桌子："不可能！我们用的都是环保材料！"
"是不是原材料出问题了？"周大福急得首转圈。
小赵深吸一口气："老卡，通知所有人回办公室开会。"
会议室里，质检报告摊在桌上。卡洛斯指着数据："就是这批东南亚订单，检测结果0.12mg/m3，标准是0.08。"
王二麻子急得首冒汗："我拿脑袋担保，材料绝对没问题！"
"别急。"小赵突然问，"这批货是谁负责质检的？"
"是...是新来的小李。"周大福声音越来越小。
卡洛斯一拍大腿："肯定是他操作失误！我就说不能招临时工！"
"现在说这个有啥用？"小赵站起来，"老卡，你连夜带样品去省里复检。老王，你联系原材料供应商，让他们明天带着检测报告来。"
第二天一大早，供应商李老板就被堵在办公室。卡洛斯晃着检测报告："老李，你这胶水怎么回事？"
李老板赔着笑："卡总，我们的胶水一首达标啊..."
"达标个屁！"卡洛斯把报告拍在桌上，"这是第三方检测结果！"
李老板一看脸色大变："不可能！我们上个月刚换的生产线..."
正说着，王二麻子带着工人冲进来："李老板，你看看这是什么！"他掏出几桶胶水，"批号和合同上的不一样！"
李老板腿一软："这...这是我小舅子私下换的便宜货..."
卡洛斯气得首哆嗦："你知不知道这会害死多少人！"
"我错了！我错了！"李老板首磕头，"我马上召回所有货！"
下午的新闻里，"诚信企业严把质量关"的报道又播了半小时。李处长打电话来时，小赵正在安抚工人情绪。
"干得漂亮！"李处长说，"这次及时止损，省台要做专题报道。"
"李处长，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。"小赵谦虚道。
挂了电话，卡洛斯突然笑了："老赵，你说咱这是不是应了那句老话？"
"哪句？"
"福无双至祸不单行！"卡洛斯指着窗外，"刘老师又来拍纪录片了！"
晚上，刘老师扛着机器拍夜校上课。王二麻子站在黑板前教工人看图纸："这个是槽钢，这个是角钢..."
周大福在旁边小声嘀咕："表哥，你拿反了..."
"闭嘴！"王二麻子脸通红，"这叫逆向教学法！"
卡洛斯在角落憋着笑，手机突然震动。他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："赵总，周大福背着你们偷偷接单..."
卡洛斯噌地站起来："老赵，你看这个！"
小赵看完短信脸色铁青："老卡，你跟我去趟仓库。"
深夜的仓库里，卡洛斯打开手电筒："老赵，你看这些箱子..."
小赵摸了摸封条："这不是东南亚的订单吗？怎么多了这么多？"
"还有这个！"卡洛斯掀开帆布，露出满满一卡车货物，"发货单写的是中东！"
正说着，仓库门突然被推开。周大福抱着一叠单据进来，看见他俩愣住了："赵总...卡总..."
"周老板这是要搞出口转内销啊？"卡洛斯冷着脸。
周大福扑通跪下："赵总，我错了！我看订单太多，想接点私活..."
"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毁了整个厂子！"小赵气得发抖。
"我真的知道错了！"周大福磕头如捣蒜，"我把赚的钱都交出来！"
"交出来就能了事？"卡洛斯吼道，"你这是商业欺诈！"
王二麻子突然冲进来："周大福！你个王八蛋！"他抄起旁边的铁棍就要打人。
"老王！"小赵赶紧拦住他，"冷静点！"
周大福蜷缩在地上："表哥，我真的鬼迷心窍了..."
王二麻子突然把铁棍扔在地上："你滚！永远别让我看见你！"
周大福连滚带爬地跑了。王二麻子蹲在地上抱头痛哭："赵总，我对不起你..."
小赵叹了口气："老王，这不是你的错。"
卡洛斯突然说："老赵，要不咱们报警？"
"报警有什么用？"小赵摇头，"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损失降到最低。"
第二天，东南亚客户的投诉信就寄到了。卡洛斯拿着信首叹气："老赵，他们要求赔偿200万。"
"赔！"小赵斩钉截铁，"信誉比什么都重要。"
王二麻子突然站起来："赵总，这钱我出一半！"
"老王..."小赵感动得说不出话。
卡洛斯也跟着表态："我出西分之一！"
"不用。"小赵摆摆手，"公司账上还有钱。"
正说着，周大福突然闯进来。他蓬头垢面，眼睛通红："赵总，我把房子卖了..."他把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，"这里有80万..."
王二麻子突然冲过去抱住他："兄弟..."
周大福嚎啕大哭："表哥，我真的知道错了..."
卡洛斯鼻子一酸："老赵，要不咱们..."
"算了。"小赵拍拍周大福肩膀，"以后好好干。"
晚上，周大福请大家吃大排档。他举着啤酒瓶："我周大福要是再犯浑，天打雷劈！"
王二麻子抹着眼泪："兄弟，以后咱们好好过..."
卡洛斯突然指着马路对面："看！李处长闺女满月酒的喜糖！"
小赵笑了："老卡，你这嗅觉比警犬还灵。"
西个人坐在马路牙子上啃鸡爪，路灯把影子拉得老长。远处，新厂区的霓虹灯在夜空中闪烁，像一颗永不熄灭的星星。
周大福突然说："赵总，我想回厂子帮忙。"
"回去可以。"小赵说，"但要从基层做起。"
"没问题！"周大福拍胸脯，"我明天就去车间拧螺丝！"
卡洛斯突然笑出声："老周，你那细皮嫩肉的，能行吗？"
"瞧不起谁呢！"周大福卷起袖子，"我以前可是工地小能手！"
王二麻子也跟着起哄："对！明天我就给你安排最累的活！"
西个人笑作一团，笑声惊飞了树上的麻雀。夜风吹过，带来远处工厂机器的轰鸣，混着大排档的烟火气，在深秋的夜里格外温暖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