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辉东也惊得旱烟掉在了地上,他揉了揉眼睛,满脸的不可思议。这还是他那个只会闷头读书的侄孙吗?这才几天功夫,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?!
沈飞放下刀,脸上依旧是那副淡然的表情,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“东叔,中午大概多少人吃饭?”
沈辉东这才回过神,捡起烟杆,定了定神:
“啊……哦,大概七桌,都是昨天帮忙受累的自家人和邻居。”
“好,知道了。”
沈飞点头,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烹饪。
将锅里的红烧肉、西喜丸子等硬菜重新加热,务求热透,香气再次弥漫开来。
糖醋鱼则需要重新淋上滚烫的芡汁,让其恢复光泽和温度。
同时,另起一口大锅,烧热油,下葱姜蒜爆香。
刚才那盘薄如蝉翼的肉片滑入锅中,只听“刺啦”一声,浓郁的肉香瞬间炸开!
快速翻炒,加入青椒丝,颠锅,调味,动作行云流水,一气呵成。
一盘色泽、香气扑鼻的青椒炒肉丝很快出锅。
紧接着,是清炒时蔬,碧绿生青,看着就爽口。
最后,沈飞从角落拎出一袋圆滚滚的地瓜。
洗净,去皮,切块。
起锅烧油,将地瓜块炸至外壳金黄酥脆,内里软糯。
捞出控油。
锅内留底油,放入白糖,小火慢熬。
糖汁从翻砂到冒出细密的小泡,再到变成琥珀色,散发出焦糖特有的甜香。
将炸好的地瓜块倒入,快速翻炒,让每一块地瓜都均匀地裹上糖浆。
起锅,装盘。
金黄的地瓜块上,牵扯出亮晶晶、细长的糖丝,在光线下闪烁着的光泽。
拔丝地瓜!
“哎哟喂!香!太香了!”
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厨房门口响起。
只见一个身材微胖,皮肤黝黑的年轻人正探头探脑,鼻子使劲嗅着,眼睛死死盯着沈飞刚出锅的那盘拔丝地瓜,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。
是海子,村里的年轻人,昨天也帮了不少忙。
“飞哥!飞哥!这是啥好东西?金灿灿的,闻着就甜!”海子搓着手,凑到灶台边。
“想吃?”沈飞抬眼看他。
“想!做梦都想!”海子猛点头,恨不得现在就伸手抓一块。
“等开饭。”沈飞言简意赅。
“别介啊飞哥!”海子苦着脸,“我就尝一小块!就一小——块!”
他伸出小拇指比划着。
厨房里的人都被他那馋样逗得哈哈大笑。
“你这馋猫!飞子刚做好,你就闻着味儿来了!”一个婶子笑着打趣。
“嘿嘿,我这鼻子,灵!”海子也不害臊,继续眼巴巴地看着拔丝地瓜,“飞哥,行行好呗?”
沈飞无奈地摇摇头,这家伙。
就在大家说笑的时候,旁边一个帮忙切菜的年轻人,沈保,突然开口:
“对了,飞哥。”
“昨天我跟着上菜的时候,遇到个女娃。”
沈保放下手里的菜刀,脸上带着点兴奋。
“长得挺俊俏,看着像城里来的,穿着打扮都不一样。”
“她拉着我问东问西,对咱这流水席特别感兴趣,尤其是对你的手艺,问得可仔细了。”
“后来,她还……还加了我微信。”
沈保挠了挠头,有点不好意思。
“说是想了解了解,以后说不定有机会合作。”
“哦?”沈飞挑眉,“叫什么名字?哪儿的人?”
“她说她叫孙夏,好像是……隔壁孙家庄的,昨天跟着她姥姥家亲戚过来的。”沈保回忆道。
孙夏?
沈飞脑海里闪过这个名字,似乎有点印象,但又想不真切。
不过,对流水席感兴趣?还想合作?
一个念头突然在他脑中闪过。
现在团队初建,正是缺人的时候。
沈禾负责后勤采购和管理,石头哥和二柱子负责开车运输,婶子们负责洗菜打杂,但还缺少一些关键环节的人才。
比如,宣传。
在这个信息时代,酒香也怕巷子深。
如果能把做席的过程、菜品拍成视频,剪辑一下,发到网上,那效果……
这个孙夏,听沈保的描述,穿着打扮像城里人,还主动加微信谈合作,说不定……懂点电脑,会搞这些东西?
还有沈保,这小子脑子活络,手脚也麻利,昨天看他帮忙上菜、招呼客人,都挺机灵。
沈飞看着沈保,又想了想那个素未谋面的孙夏,心里迅速盘算起来。
或许,可以把他们俩都招进团队?
一个负责对外联络和可能的线上宣传,一个作为现场的得力干将……
这流水席的摊子,得尽快搭起来,而且要搭得稳,搭得专业!
他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。
沈飞刚把那盘金丝缠绕、热气腾腾的拔丝地瓜放到旁边的临时桌子上,海子的眼睛就跟探照灯似的锁定了过去,喉结上下滚动,发出“咕咚”一声清晰的吞咽声。
“飞哥!我的亲哥!”
海子夸张地哀嚎起来,双手合十,对着沈飞首作揖。
“光闻这味儿,我就知道,这绝对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!不,是即将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!”
他指着那盘拔丝地瓜,信誓旦旦地竖起三根手指:
“就这一盘,不够!飞哥,你信不信,我一个人就能干掉三大盘!不,五盘!”
他越说越激动,唾沫星子都快喷到锅里了。
沈飞被他这活宝样逗乐了,拿起一双干净筷子,从盘里夹起几块还牵着长长糖丝的地瓜,放进旁边一个干净的大搪瓷碗里。
“给,先垫垫肚子,馋死你得了。”
“欸!好嘞!谢谢飞哥!飞哥你就是我再生父母!”
海子如获至宝,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过那只大碗,生怕洒了。
他也不嫌烫,找了个墙角蹲下,拿起筷子就往嘴里塞。
金黄的地瓜块外面裹着一层亮晶晶、微微凝固的糖壳,咬下去,“咔嚓”一声脆响,随之而来的是内里滚烫软糯的口感和焦糖混合着地瓜本身的香甜。
“唔!唔!好吃!烫!好吃!”
海子被烫得龇牙咧嘴,却丝毫舍不得停下,一边呼着气,一边狼吞虎咽,腮帮子鼓得像只仓鼠。
那副陶醉又急切的模样,引得厨房里的婶子叔伯们又是一阵哄堂大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