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七点零一分，张玄天刚把红枣姜茶煨上，就听见阳台传来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他探头望去，只见林婉儿穿着粉色瑜伽裤，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趴在地上，左脚还挂在栏杆上，活像只被风吹落的风筝。
“林婉儿！”他快步冲过去，却在看见她手忙脚乱爬起来的样子时，硬生生把后半句“你在表演杂技？”咽了回去。
“我、我在练‘鹞子翻身’！”她涨红着脸整理睡裙，膝盖上的淤青比昨天更显眼，“就是……落地姿势不太对。”
张玄天盯着她乱七八糟的发型，忽然想起丹经里的“鹞子翻身”注解：“轻如鸿毛，捷如猿猴”。他叹了口气，从抽屉里取出药酒：“过来，把裤子卷起来。”
“张先生这是要非礼我？”林婉儿挑眉，却在看见他认真的表情时，乖乖坐在藤椅上，“昨天你说我呼吸乱了，今天我特意数着拍子练——一、二、三，吸气，二、二、三，呼气……”
“停，”他按住她的膝盖，“你这是在跳广场舞，不是打形意拳。”药酒在掌心揉开，带着艾草的清香，“呼吸要像春蚕吐丝，细、长、匀、静，懂吗？”
“不懂，”她看着他专注的神情，忽然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，“不过张先生的手法很专业嘛，该不会以前开过推拿馆？”
“开过，”他面不改色，“在峨眉山脚，专治腰酸背痛腿抽筋。”
“峨眉山？”她眨眼，“那你见过猴子吗？”
“见过，”他轻笑，“跟你现在的样子很像——上蹿下跳，抓耳挠腮。”
林婉儿气鼓鼓地拍开他的手：“我这是勤学苦练！再说了，”她晃了晃手腕的琥珀手串，“有这护身符加持，我肯定能学会！”
张玄天看着她逞强的样子，忽然想起昨晚在智能手表上看到的数据——她的心率在练习时波动极大，最高时竟达到140次/分钟，显然是强行催动火灵根导致的。他指尖微动，丹气顺着药酒渗入她的穴位，听见她轻轻吸气：“有点暖……”
“是你的火灵根在响应，”他收回手，“以后练习前先做‘嘘字诀’，引心火下行，别总想着一蹴而就。”
“知道了，师父~”她故意拖长声音，“那师父什么时候教我‘熊形拳’？昨天王大爷说，那招能震碎十块青砖！”
“王大爷还说过，”他收拾药酒瓶，“你再这么摔下去，膝盖能碎成二十块。”
林婉儿吐了吐舌头，忽然指着他的手腕：“张先生，你的手表没电了？怎么心率显示‘——’？”
他低头一看，果然，屏幕上的心率曲线变成了横线。这是他昨晚用丹气修改程序时不小心触碰到了电路，本想今天修复，却被她的“鹞子翻身”打断。
“可能是进水了，”他摘下手表揣进兜里，“回头扔了。”
“别啊！”她急了，“这手表可是我特意选的限量款，防水防震防……”她忽然眯起眼睛，“张先生该不会是故意关掉数据同步吧？怕我看见你的‘道士作息’？”
“比如？”他挑眉。
“比如……凌晨三点起来炼丹？”她凑近他，“或者子时在阳台做法？”
“都被你发现了，”他淡笑，“不过炼丹炉在厨房，昨晚炖的红枣姜茶就是我的‘九转金丹’。”
林婉儿大笑，阳光落在她锁骨的朱砂痣上，像滴入清水的红墨，晕开一片柔光。张玄天忽然想起丹经里的“朱砂点穴”之说，指尖微微发痒，转身走向厨房：“趁热喝你的金丹，凉了药效就散了。”
“哦~”她捧着茶杯跟在后面，“那我喝完能延年益寿吗？”
“能，”他将煎好的中药滤进碗里，“至少能活到把咖啡机摔碎的那天。”
“喂！”她跺脚，“我己经半个月没碰咖啡机了！”
“所以你的心率数据好看了很多，”他顺口接道，说完才意识到失言。
林婉儿立刻抓住漏洞：“张先生果然在监测我的数据！”她掏出手机，点开健康APP，“看，你昨天午夜十二点给我发了条消息——‘早点睡’，是不是用手表的远程提醒功能？”
他看着她得意的样子，忽然想起丹经里的“天机不可泄露”，却在看见她眼底的期待时，叹了口气：“是，怕你熬夜看霸道总裁文，气出心脏病。”
“我看的是《林氏丹经》！”她举起手机，屏幕上是丹经的扫描件，“你看，‘火灵根遇土灵根，如薪入火，相辅相成’——这说的是不是我们？”
张玄天差点被中药呛到：“林小姐，你这是在曲解古籍。”
“怎么是曲解？”她凑近他，“你看这‘薪火’二字，不就是‘张’和‘林’的组合吗？”
“牵强附会。”他转身洗碗，却在水流声中，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。
上午十点，张玄天在古籍修复室给《云笈七签》补纸，忽然听见走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——林婉儿穿着高跟鞋，走得却像踩在棉花上，显然是偷偷练了“猫行步”。他头也不抬：“林小姐，形意拳的步法讲究‘踩中门，夺地位’，不是让你像做贼一样走路。”
“谁说我在练拳？”她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夹，“我是来验收古籍数字化成果的！”
他挑眉接过文件夹，却发现里面夹着一张体检报告——林婉儿的心脏阴影缩小了30%，西医诊断栏写着“原因不明”。他抬头看她，发现她正盯着自己，眼中有期待，有紧张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。
“张先生，”她轻声说，“这是你说的‘心不贫则世不困’吗？”
他合上文件夹，指尖在她腕脉上轻搭：“是‘火得土而旺，土得火而腴’。”他取出一枚琥珀珠子，塞进她口袋，“下午申时初刻，去顶楼晒背，别带防晒霜。”
“张先生，”她忽然抓住他的手，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，我的病……”
“我不知道，”他打断她，“我只知道，”他指了指她的胸口，“这里住的应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火凤凰，而不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。”
林婉儿愣住，忽然笑了。这次的笑不再有逞强，而是像冰雪初融，带着春水的温柔：“张先生，你这是在夸我？”
“算是吧，”他抽回手，继续修补古籍，“不过火凤凰要是再把咖啡洒在古籍上，我就把她变成烤乳鸽。”
“知道啦！”她吐了吐舌头，转身时瞥见他手腕的智能手表——屏幕己经修复，心率曲线平稳如流水。她忽然明白，那些深夜发来的“早点睡”，那些偷偷调整的丹气程序，都是他笨拙的关心。
走出修复室，林婉儿摸出手机，给小陈发消息：“帮我订最辣的火锅，多加肉桂——要能辣得张先生出汗的那种。”
小陈秒回：“林总，张先生不是说忌辛辣吗？”
她看着窗外的阳光，嘴角上扬：“他说的是‘忌过量’——再说，”她晃了晃口袋里的琥珀珠子，“有土灵根在，怕什么？”
手机震动，张玄天发来消息：“申时晒背，别迟到。”
她笑着回复：“知道了，师父~要是我晒出火凤凰的翅膀，你可得负责画下来！”
看着手机屏幕，张玄天摇头失笑。阳光穿过窗棂，在古籍上投下斑驳光影，像极了林婉儿笑时眼底的星光。他忽然明白，所谓“心墙的裂缝”，从来不是用来封闭自己，而是让重要的人走进来——比如这个总是把“火灵根”挂在嘴边的姑娘，早己在他的道心里，烧出一片温暖的天地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