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一点,张玄天在书房批改古籍数字化的校样,忽然听见阁楼楼梯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。他起身时带翻了椅子,丹气瞬间涌入手足,撞开门的瞬间,只见林婉儿蜷缩在楼梯拐角,右手死死按住胸口,红裙下摆被台阶划破,露出膝盖上的淤青。
“婉儿!”
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。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。林婉儿费力抬头,看见他发梢微乱,眼中有罕见的慌乱,忽然想笑,却被胸口的剧痛扯碎了表情:“张先生……你的隔音结界……好像没开……”
他没时间解释,单膝跪地托起她的后背。指尖触到她后心的“至阳穴”时,发现她体温低得异常,丹气刚一渗入,就被某种阴寒之气反弹——这是强行压制“火灵根”导致的气机逆乱。
“笨蛋!”他罕见地骂出声,掌心凝聚离火之气,“不是让你每天卯时导引心火吗?”
“卯时……”她气若游丝,“要开会……”
张玄天不再说话,闭目运转“火德星君诀”。淡金色的丹气顺着他的掌心流入她体内,在玄关处与阴寒之气剧烈碰撞。林婉儿看见他额角渗出黑汗——那是她体内的病气反噬,却在他眉间凝成一道火形印记,转瞬即逝。
“好了……”五分钟后,张玄天松开手,瘫坐在台阶上。林婉儿感觉胸口的重压消散,却看见他的衬衫后背己被冷汗浸透,头发黏在脖颈,露出一道淡褐色的胎记,形如火焰。
“张先生……”她伸手想碰他的肩膀,却被他躲开。
“先起来。”他站起身,背对着她整理衣袖,“以后再晕倒,记得喊一声,别硬撑。”
林婉儿看着他僵硬的背影,忽然笑了——原来这个总是从容淡定的男人,也会有手足无措的时候。她扶着楼梯扶手站起来,忽然想起什么,从颈间摘下琥珀手串递给他:“给你,压惊。”
他挑眉接过,琥珀在月光下泛着暖光,里面竟裹着一枚道家符篆:“林小姐这是……护身符?”
“祖传的,”她揉着胸口,“太奶奶说能镇火灵根的邪祟——不过现在看来,还是你的丹气更管用。”
张玄天看着符篆上的“离”字,忽然轻笑:“邪祟?你这火灵根,分明是正阳之气。”他将手串套回她手腕,“以后别摘了,卯时晒背时戴着,效果更好。”
“晒背?”林婉儿皱眉,“我每天要涂SPF50+的防晒霜,你让我晒背?”
“防晒霜挡的是紫外线,”他转身走向厨房,“挡不住天地阳气——明天开始,每天早上七点,阳台见。”
林婉儿看着他的背影,忽然觉得胸口暖暖的,不是因为丹气,而是因为某种更柔软的东西。她摸了摸手腕的琥珀手串,忽然想起小时候太奶奶说的话:“火灵根者,需得土灵根者引火归源。”或许,眼前这个总是嫌弃她咖啡机的男人,就是她的“土灵根”?
清晨七点,阳光准时爬上阳台。林婉儿穿着睡衣走出阁楼,看见张玄天己经摆好藤椅,旁边放着红枣姜茶和一本《黄庭经》。她故意叹了口气:“张先生,你这是要把我培养成道士吗?”
“你要是能静下心来读经,”他指了指她手里的手机,“我就把你的咖啡机扔进护城河。”
“切,”她坐在藤椅上,翻开《黄庭经》,“先说好,晒背期间不准偷拍我打盹。”
“你打盹时口水会流到书上。”他淡笑,递来墨镜,“戴着,防紫外线。”
林婉儿挑眉接过,忽然注意到他手腕上多了块智能手表——正是她上周送的那一块。屏幕上显示着心率曲线,每分钟45次,比常人慢了近一半。
“张先生,”她晃了晃手机,“你的手表数据同步到我这儿了哦——昨天午夜,你的心率突然飙到120,发生了什么?”
他正在给多肉浇水的手顿了顿:“可能是……看见蟑螂了。”
“蟑螂?”林婉儿大笑,“我怎么不知道你怕蟑螂?”
“怕,”他转头看她,阳光落在他睫毛上,“怕你死在楼梯间,没人赔咖啡机。”
林婉儿笑声渐止,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。手表屏幕亮起,显示她的心率正在逐渐平稳,而他的心率,因为她的触碰,竟微微加快。
“张先生,”她轻声说,“其实你昨天……很担心我,对吗?”
空气忽然安静。张玄天看着她眼中的认真,忽然想起丹经里的“情动则气乱”。他想抽回手,却发现她握得很紧,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,像团小火苗,烧得他掌心发烫。
“林婉儿,”他终于开口,“以后别再压制你的‘火灵根’——你应该像火一样活着,而不是把自己冻成冰。”
“像火一样……”她松开手,望着远处的高楼,“可火会烧伤别人,也会烧伤自己。”
“所以需要土来埋,”他指了指阳台上的多肉,“就像这些植物,没有火的温热,就长不出肉嘟嘟的叶子。”
林婉儿转头看他,忽然笑了:“张先生,你这是在夸我‘肉嘟嘟’?”
“……”他无奈摇头,“当我没说。”
她大笑,拿起红枣姜茶一饮而尽:“不过说真的,这茶比你的五气茶好喝多了——以后每天早上,我要喝双份。”
“双份?”他挑眉,“不怕上火?”
“有你在,怕什么?”她晃了晃手腕的琥珀手串,“你可是我的‘土灵根’,灭火专用。”
张玄天看着她眼中的狡黠,忽然想起昨晚在她后心看见的胎记——那形状,竟与他玉佩的鱼眼一模一样。或许,这就是丹经里说的“先天一气,阴阳相契”?
“吃完早饭,”他转身走向书房,“跟我学形意拳的桩功——别再像昨晚那样,摔得像只笨熊。”
“喂!”林婉儿站起身,“我昨晚那是……滑了一跤!”
“是吗?”他回头看她,目光落在她膝盖的淤青上,“那今天先学怎么摔跤——至少摔得好看点。”
林婉儿气鼓鼓地跟上,却在路过镜子时,看见自己嘴角的笑意。原来,被人关心的感觉,比任何名牌包包都更让人温暖。而那个总是冷着脸的张先生,或许真的能成为她的“土”,让她这团火,烧得更肆意,也更安心。
书房里,张玄天打开电脑,调出林婉儿的心率数据。昨晚午夜的异常波动己经被他用丹气修改,只剩下平稳的曲线。他摸了摸手腕的智能手表,忽然轻笑——这哪儿是防他失踪的手表,分明是他给她的“护身符”。
“张先生,”林婉儿探进头来,“桩功是不是这样站?”
他转头,看见她摆出一个歪歪扭扭的“三体式”,不禁扶额:“林小姐,你这是在扎马步,还是在跳芭蕾?”
“有区别吗?”她理首气壮,“反正都是站稳了!”
“区别大了……”张玄天叹气,走上前调整她的姿势,“膝盖要与脚尖对齐,胯要下沉,肩要放松……”
“知道了,知道了!”她嘟囔着,“比瑜伽难多了……”
阳光透过纱窗洒在两人身上,形成一片斑驳的光影。张玄天看着她认真却笨拙的样子,忽然觉得,这红尘中的“心墙裂缝”,或许正是阳光照进来的地方——而他,很乐意成为那个帮她修补心墙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