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经人刚把经筒推过大昭寺金顶，筒身就"咕噜"冒了个泡——准是闻着甜茶铺子的奶皮子香了。阿佳（藏族对女性的称呼）把经筒往青石板上一放，铜箍就陷进酥油印子："哎玛吙！这石缝里全是昨夜的青稞酒，冻得跟玛瑙似的！"卖藏面的大叔颠着陶碗跑来，碗沿还沾着骨汤："突及其（藏语：请用）！快拿咱的酥油茶抹筒身！"茶汤往冰缝上一泼，"刺啦"化开层油光，混着她喊的"突及其"，经筒"骨碌"滚出老远，惊得卖风干牦牛肉的小伙喊出句"雅咕嘟（藏语：太棒了）"，手里的牛皮绳掉进竹筐，溅起的青稞粉在地上画出个莲花生大师的法印。
更逗的是经筒轴里卡的青稞粒——前晚煨桑时飘进去的，现在跟着筒身转悠，"沙沙"响得像在念《金刚经》。有只乌鸦扑棱着来啄，翅膀扫到经幡绳，哗啦一声，幡条上的六字真言全抖落进筒缝，惊得墙角的流浪狗尾巴转圈，毛上还沾着昨天晒佛台掉落的金粉呢。
萨迦寺的壁画廊零下十五度，矿物颜料冻得首掉渣，跟阿佳梳头发时抖落的冰碴似的。戴狐皮帽的老画师突然抱来件羊皮袍，袍襟上还沾着块奶渣饼："快把颜料碗塞进咱的'袍窝窝'！"体温顺着毛茬渗进颜料罐，结冰的石绿"啵"地冒了个泡，惊得他喊出句"吉吉（藏语：好嘞）"。更绝的是调色——卖藏香的姑娘把柏香末往瓷盘里一撒："闻！这雪莲花味，雅咕嘟不？"香气钻进颜料里，吓得壁画里的度母像要抬手抢香，袖口的金线还蹭到了新刷的朱砂。
后厨正犯愁："青稞酒冻得能砸核桃！"打酥油的卓玛端来盆热甜茶："给酒坛子抹层'奶皮面膜'！"茶汤一浇，陶瓮"咕嘟"唱起了锅庄，把蹲在灶台边的雪鸡馋得首啄铜壶——那壶嘴还挂着去年萨噶达瓦节熬的酥油茶垢，厚得能刮出三斤奶皮圣湖结冰的月夜，经筒成了"冰面舞王"。阿佳在筒身上绑了圈铜铃，滚过湖面时"叮当"响，活像给纳木错挂了串佛珠。穿氆氇袍的老阿妈弹起龙头琴，经筒跟着节奏扭"锅庄步"，冰痕在湖面上画出的弧线，比布达拉宫的帷幔还"突叽突叽（藏语：飘逸）"。高潮时，有小伙给经筒装了牦牛骨轮轴："看俺'转'个冰莲花！"筒身飞转起来，"噼啪"迸出的冰花吓得湖心岛"簌簌"响，却正巧照亮了岩壁经文——松赞干布时代的刻痕里，冻着的酥油花仿佛真开了，乐得卖藏面的大叔用木勺敲着铜锅喊："雅咕嘟！再旋个'八瓣莲花离开时，经筒铜箍上卡着块羊卓雍错的蓝冰，跟老画师调的石青颜料一个色。阿佳写朝圣日记时，笔尖沾了筒身的酥油，在经书上画出条油亮的线："下一站，神山！"车子开过羊八井，司机突然唱起《阿玛勒火》，阿佳用铜铃敲着方向盘应和，跑调的调子逗得路边的岩羊首蹦跶，蹄子还蹭到块刻着六字真言的玛尼石——那石头缝里渗着的雪水，混着经筒滚过的酥油香，正顺着千年的纹路，把转经印子泡成碗"帕廓"（藏语：八廓街）的文化酥油茶——这碗茶里，有羊皮袍的暖，有壁画的笑，还有藏族人喊一句"突及其"就甜透心窝的奶香味儿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