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霍的打火机在掌心烧得发烫，火苗随着他发颤的手腕摇晃，将墙面上密密麻麻的傩戏面具映得忽明忽暗。
那些青面獠牙的彩绘在阴影里扭曲成狰狞的轮廓，最下层一张面具的眼眶突然抽搐起来——阿强的血珠正顺着砖缝往下淌，"啪嗒"砸在面具嘴角的彩绘上。
腐臭的黑雾像活物般从面具七窍钻出来，林霍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。
系统红光在视网膜上炸开：【警告！
活人血激活傩戏傀儡，当前存活概率41%（-15%）】他条件反射去摸腰间的铜铃，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攥住手腕。
"选错路的人要当祭品。"
沙哑的嗓音里混着电流杂音，林霍猛地转头——老张的瞳孔不知何时翻成了灰白色，眼白上爬满血丝，连声线都和系统提示音如出一辙。
更让他血液凝固的是，老人后颈的蛇形刺青下，隐约浮出一块淡青色胎记，形状竟与他梦境里那个婴儿灵体的投影分毫不差。
"你...到底是谁？"林霍的手指扣紧铜铃，指甲几乎掐进掌心。
老张的喉结动了动，嘴角咧开不自然的弧度，腐烂的牙龈间渗出黑血："祭品该问的是..."
"妹妹别怕，姐姐带你回家。"
阴恻恻的童声从地窖角落传来。
林霍的打火机"当啷"掉在地上，滚到墙角时照亮一双沾着泥污的赤脚——小红正从阴影里爬出来，额发黏成几缕贴在脸上，右手的绣花针在左臂划出深可见骨的血痕，血珠顺着她颤抖的手腕滴落在地，绣出歪歪扭扭的符咒。
"别碰那些面具！"林霍扑过去要拽她，却见小红突然将染血的指尖按在最近的傩戏面具上。
墙内骤然响起孩童的嬉笑声，像是有无数小拳头在砖缝里敲打，地砖缝隙渗出浑浊的奶水，腐酸味混着血腥味首往鼻腔里钻。
"系统！
这是什么鬼东西？"林霍扯着嗓子低吼，视网膜上跳出新提示：【傩戏傀儡需三牲血祭，活婴血为引。
当前触发第一牲：外乡血。】他猛地甩出铜铃，清脆的铃声撞在地窖西壁，黑雾被震得缩回面具，却在空气中留下蛛网状的痕迹。
"福尔马林能固定灵体！"阿强的喊声响在头顶。
林霍抬头，正看见阿强从门缝里探进半张脸，医疗包拉链大敞，他正往面具上喷洒淡褐色液体——那是上个月在停尸房，他们冒险从护士长抽屉里顺来的福尔马林。
可阿强的眼神不对劲，瞳孔缩成针尖大小，像被什么东西附了身。
"你疯了？"林霍刚喊出声，老张的躯体突然剧烈扭动，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怪响。
一截带血的族谱从他嘴里被"呕"出来，泛黄的纸页上，"林霍"两个字赫然列在"待献祭者"一栏，墨迹未干，还在往下滴着血。
"砰！"
陶罐碎裂的脆响惊得林霍一颤。
小红撞碎了墙角的陶瓮，浓稠的糯米浆"哗哗"涌出，瞬间淹没了半块地面。
系统提示频闪：【陈年糯米可困恶灵，但会限制活人物理移动。】林霍踩着面具边缘要跳出去，却感觉衣角被人狠狠拽住——阿强不知何时从门缝挤了进来，指甲几乎抠进他布料里。
"阿强你——"
话音未落，两人同时跌进糯米潭。
黏腻的浆糊立刻缠住脚踝，林霍挣扎着要爬起来，却瞥见老张的躯体正在迅速干瘪，皮肤像被抽干水分的橘子皮，最后"轰"地化为一堆灰烬，只余半张烧焦的纸——上面"青牛村第二十七任族长"的字迹还清晰可辨。
潭底突然泛起气泡，一具孩童尸体浮了上来。
那是小红的妹妹，林霍认得她脖子上挂的符纸碎片——正是之前在村口老槐树下捡到的"诅咒之符"。
阿强突然抽出怀里的匕首，寒光闪过，林霍腰间的安全绳应声而断。
"你他妈想同归于尽？"林霍扑过去要抢刀，却见阿强的腿被尸体们缠住，那些泡得的手从糯米浆里钻出来，将他往潭底拖。
小红突然扑过来抱住林霍，她的脸贴在他耳边，温热的血滴在他颈侧："哥哥快走，姐姐要嫁妆——"
"啪嗒。"
一颗眼球滚进糯米浆。
林霍低头，正看见小红的左眼窝血肉模糊，滚落在地的眼球还在转动，眼白上印着和傩戏面具一样的青面獠牙。
糯米浆突然开始沸腾。
林霍咬着牙扒住地窖边缘，指甲缝里渗出血来。
他听见头顶传来阿强的惨叫，混着傩戏面具的"咔嗒"轻响。
当他终于翻出地窖时，月光正爬上村尾断崖，阴庙的飞檐在夜色里投下狰狞的影子——
有什么东西，正顺着飞檐缓缓垂落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