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道石壁渗着水，凉意顺着林霍后颈爬进衣领。
他背着阿强的肩窝被汗水浸得发黏，阿强的脑袋垂在他胸前，呼吸轻得像游丝——那小子刚才被村民抓了道血痕，现在烧得迷迷糊糊。
"系统。"林霍咬着牙低唤，右眼余光立刻跳出淡蓝光幕：【当前存活概率：22%；外部灵体数量：18；移动速度：12m/s】。
数字末尾的百分号像根细针，扎得他太阳穴突突跳。
三天前在村口土地庙，系统第一次提示"存活概率低于30%"时，他们刚被挖了眼珠的守墓人追着跑了半里地。
现在这数字又跌回危险区，可这次...
"霍哥！"老张的手电筒突然晃了晃，光束扫过前方石壁，照出一片惨白——是纸人。
林霍脚步顿住。
那些纸人立在五米外的弯道处，头垂得很低，暗红寿衣拖在潮湿的地面上，袖口沾着黑褐色的霉斑。
最前面的一个纸人抬起脸，糊着金粉的纸皮裂开道缝，露出里面塞的乱发，正是白天在村公所看见的族长遗像。
"是...是送葬队的纸扎。"李明的声音在发抖，他攥着从庙门拔下来的青铜钉，指甲把掌心掐出月牙印，"我上午路过祠堂，看见族长灵堂摆了这些...他们怎么会在这儿？"
"别碰！"小芳突然拽住要往前探的王丽。
这姑娘的瞳孔在手电筒光下缩成针尖——她的心灵感应能力又启动了。"冷...特别冷。"她的牙齿打战，指尖触到石壁时，石缝里的青苔"嘶"地冒出白烟，"它们...在看我们。"
林霍把阿强轻轻放在地上，右手按在腰间的玉牌碎片上。
那是从老乞丐遗物里翻出的半块古玉，每次靠近灵体就会发烫，现在烫得他掌心发红。
系统提示突然炸开：【目标灵体类型：怨念傀儡（纸人）；驱动源：族长执念；弱点：摧毁核心（需定位）；当前存活概率：20%】
"核心？"林霍低声重复，余光瞥见纸人开始移动。
它们的关节发出细竹断裂的脆响，寿衣下摆扫过水面，荡开的涟漪里浮起零星金箔——和祠堂香炉里烧剩的纸钱一模一样。
"分散！"他反手抽出插在裤腰的折叠刀，"赵刚，你护着小红和阿强；刘洋，算逃生路线；陈静，盯着心理崩溃点。
小芳，你符咒准备好，纸人怕火对吧？"
"对...但普通火可能不够。"小芳从帆布包里摸出朱砂笔，在掌心画了道雷纹符，"我师父说过，怨念催生的纸扎要...要阳火。"她抬头时，额角己经渗出冷汗，"但我只有三张净火符了。"
纸人越走越近。
最前面的族长纸人突然抬起胳膊，纸做的手指"咔"地指向林霍。
林霍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——这动作和今天中午在村口，那个被村民推出来当祭品的老人一模一样。
当时老人也是这样指着他，说"你不该来"，下一秒就被乱棍打死，血溅在土地庙的"福"字上。
"李明！"林霍突然喊，"你包里的磷粉呢？"
"在...在这儿！"李明手忙脚乱翻出个塑料瓶，"但上次引村民用了半瓶...霍哥你要干吗？"
"布阵。"林霍接过磷粉，在脚边画了个半圆，"刘洋，你说地道宽度三米，弯道半径两米，对吧？"
"对！"刘洋推了推裂成三瓣的眼镜，"如果纸人保持1m/s的移动速度，我们有47秒布置陷阱。"
"够了。"林霍把磷粉撒在弯道两侧的石壁凹槽里，"小芳，等纸人进弯，你烧符。"他指了指高处的通风口，"老张，你用罗盘定方位，等符火起来，风会把磷粉带过去。"
老张的罗盘指针突然停住，首指弯道深处："那...那是东南方，族长墓室的方向。"
"来了。"王丽握紧手中的工兵铲。
她校服袖子挽到胳膊肘，露出前天被厉鬼抓的三道疤。
纸人己经走到弯道口，最前面的族长纸人迈出左腿，寿衣下露出半截裹着麻绳的纸脚——和祠堂灵堂里摆的"引魂纸人"一模一样。
"现在！"林霍大喝。
小芳咬破指尖，血珠滴在符纸上。
符咒腾起幽蓝火焰，照亮她苍白的脸。
与此同时，老张猛拍石壁，通风口突然灌进一阵风，带起两侧磷粉，在弯道中央炸出两团橙红火墙。
纸人被火墙裹住。
它们发出尖锐的嘶鸣，纸皮迅速蜷曲，露出里面扎的竹骨。
但林霍的瞳孔骤缩——被烧毁的纸人残骸里，竟爬出细如发丝的黑丝，钻进未被烧到的纸人关节。
"系统！"他几乎是吼出来的。
【怨念核心未摧毁，灵体可通过残念再生；存活概率：15%】
"操！"林霍抹了把脸上的汗，玉牌碎片烫得他几乎握不住。
这时，地道深处突然传来脚步声。
不是纸人那种竹骨摩擦声，是皮靴踩水的"啪嗒"声，带着点金属刮擦石壁的脆响。
"谁？"赵刚挡在小红身前，肌肉绷紧如铁。
手电筒光扫过去，照出个佝偻的身影。
老李扶着石壁站在弯道尽头，他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浸透了水，手里攥着半块褪色的黄符，和林霍怀里的玉牌碎片一样，正泛着暗红的光。
"李...李祭司？"老张的声音发颤，"你不是..."
"我在找墓室。"老李的目光扫过众人，停在林霍掌心的玉牌上，"族长的怨念核心在他棺材里。
那口棺材用尸油泡了二十年，怨气早渗进棺木纹路里了。"他咳嗽两声，咳出的血沫溅在纸人残骸上，"要毁核心，得去村中央的老槐树下，那里有个盗洞...能通墓室。"
林霍盯着老李。
三天前在村口，这老头还蹲在土地庙前抽旱烟，说"外乡人最好别往村北走"。
现在他的左眼布满血丝，眼白里浮着团黑雾——和被厉鬼附身的村民一模一样。
"为什么帮我们？"林霍问。
老李笑了，嘴角扯出道血痕："因为我孙女。"他从怀里摸出张照片，边角卷着，"小红她娘是我闺女，二十年前...她们娘俩就是被族长推进老井的。"他的手指抠进石壁，"我在地道里躲了三天，就等个能看见'提示'的人。"他看向林霍的右眼，"你有系统，对吧？"
林霍没说话。
系统突然跳出新提示：【目标人物（老李）可信度：68%；潜在威胁：42%】。
数字在他眼前跳动，像团烧不旺的火。
"墓室里有机关。"老李接着说，"棺床下面有七星钉，碰错一个，整个地道都会塌。"他指了指林霍腰间的玉牌，"但你这玉能镇尸气，跟着玉的热感走，能避开大部分陷阱。"
纸人的嘶鸣声又近了。
林霍低头看阿强——这小子不知何时醒了，正盯着老李，眼神像条吐信的蛇。
再看王丽，她的工兵铲己经握出了汗；小芳咬着嘴唇，手里的符咒只剩最后一张；李明缩在赵刚身后，喉咙动了动，似乎想说什么。
"走。"林霍弯腰背起阿强，"去老槐树。"
老李转身往地道深处走，他的影子被手电筒拉得老长，像根指向地狱的手指。
林霍跟着他迈出第一步时，系统提示突然闪烁：【前方50米：古墓入口；存活概率：？】
问号在他右眼余光里晃，像团化不开的雾。
地道的水声突然变了，不再是单调的滴答，而是混着某种空洞的回响——像是有人在敲棺材板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