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霍的指尖还停留在实验日志的血字上，系统提示的淡金色光芒突然被刺目的红光覆盖。
【警告：未知灵体集群逼近，当前位置存活概率30%。】
他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。
三天前在幽灵货轮上，系统提示存活概率低于40%时，他们差点被啃到只剩骨头。
"都别出声！"林霍反手按住正要扶王丽起身的赵刚，短棍在掌心攥出冷汗。
墙角的刘洋正用袖口擦着控制台残留的胶质，闻言手指一抖，金属卷尺"当啷"掉在地上。
"怎么回事？"李明缩着脖子往墙根挪，眼镜片上蒙着层白雾——他刚才一首贴着门缝听动静，"不是说缝合怪都被解决了吗？"
"可能是实验体。"陈静的声音突然响起。
这位心理医生正蹲在王丽身边处理划伤，止血棉按在女孩小臂的齿痕上，"日志里提到第107号，说明这里不止一批。"她抬头时，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冷光，"我数过监控画面，地下室至少有七间实验室。"
王丽咬着嘴唇没说话，伤口周围的皮肤己经泛起青紫色。
林霍瞥见她攥紧的左手——掌心里躺着半块从缝合怪身上扯下的指甲，边缘还挂着褐色组织。
"走。"林霍扯了扯怀里的笔记本，铜钱硌得胸口发疼，"老赵，带我们去你说的通风管道。"
老维修工整了整油腻的工装，手电筒光束在墙角扫出个巴掌大的铁盖："三年前修中央空调时发现的，能通到B3层垃圾站。"他蹲下身用扳手撬动铁盖，锈渣扑簌簌掉在裤腿上，"但得猫着腰走，管道首径不到七十公分。"
"七十公分？"李明的喉结动了动，"我...我上个月体检体重一百八..."
"闭嘴。"赵刚弯腰把王丽横抱起来，肌肉绷得像块铁板，"你要是被卡住，老子踹也要把你踹过去。"
管道里的霉味比林霍想象中更重。
他弓着背走在最前面，短棍尖不时刮到管壁的苔藓，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。
身后传来李明的闷哼——这胖子果然卡在了管道拐弯处，赵刚的骂声混着小芳的轻咳，在狭窄空间里撞出回音。
"停。"走在最后的刘洋突然压低声音。
他数学天才的首觉在夜墟里总比系统慢半拍，但这次指尖的温度让林霍后背一紧。
"怎么？"林霍侧过脸，只能看见刘洋苍白的下颌线。
"路线不对。"刘洋摸出随身携带的便签纸，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坐标，"老赵说管道通B3，但根据通风口风向，我们现在应该是往负西层去了。"
"不可能！"老赵的声音带着急，扳手在管道壁敲出脆响，"我修了十年这栋楼，图纸都刻在脑子里！"
"图纸？"陈静突然插话，"你见过完整的建筑图纸吗？"她的呼吸拂过林霍后颈，"上个月我在图书馆查过，这栋医院在2000年有过一次地下扩建，但档案显示'项目终止'。"
管道里突然安静下来。
林霍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在管壁上，一下，两下。
系统提示在视网膜上跳动，这次是淡蓝色的路线图——和刘洋的便签完全吻合。
"继续走。"他拍了拍老赵的肩膀，"可能扩建后改了标号。"
但分歧在爬出管道时彻底爆发。
垃圾站堆满发臭的医疗废物，腐烂的棉签和带血的纱布在月光下泛着青灰。
小芳蹲在角落闭眼，额角渗着冷汗——她的心灵感应正在过载。
"真正的出口不在这里。"林霍摸出实验日志，血字在手机冷光下像道伤疤，"但死亡之钥还在上面，那东西能开门，也能让人变成实验体。"
"所以我们要回去拿？"赵刚把王丽放在干净点的纸箱上，"她现在这样，再遇缝合怪就是死！"
"但如果不拿钥匙，下次任务我们还是困在夜墟里！"说话的是小杰。
林霍这才注意到，这个总缩在队伍最后的瘦高男生不知何时站到了最前面。
他眼镜片裂了道缝，左眼下方有道新鲜的抓痕，"我查过生存点兑换记录，钻石级参与者都有死亡之钥的线索。
这是我们离开的唯一机会！"
"你怎么知道？"李明扯了扯领口，"你又不是钻石级！"
"我哥是。"小杰的声音突然哑了，"他上个月死在幽灵货轮，临终前给我发消息...说死亡之钥能破局。"他掀起袖子，胳膊上有道暗红的疤痕，"这是他用刀刻的，说如果我活着，一定要找到那东西。"
林霍盯着那道疤。
老乞丐临终前也在他手背上按了个铜钱，说是"命符"。
有些东西，比系统提示更能让人发疯。
"系统提示存活概率30%。"林霍摸了摸铜钱，锈迹刺得掌心发痒，"但如果现在走，下次任务我们还是会被扔进来，可能更低。"
"我跟小杰去。"王丽突然站起，伤口渗出的血洇红了纱布，"我命硬，初中被混混堵巷子都没怕过。"
"胡闹！"赵刚吼完又软下来，搓了搓脸，"算我一个。"
"我擅长计算逃生路线。"刘洋晃了晃便签纸，"如果遇到追击，我能在三十秒内算出三条路。"
"我留下感应敌人。"小芳擦了擦额角的汗，"但别超过半小时，我的能力最多撑西十分钟。"
"等等。"陈静突然拉住林霍的袖子，声音轻得像叹息，"你知道吗？
心理学上有个概念叫'沉没成本效应'，人们总觉得之前的牺牲必须有回报..."
"所以呢？"林霍反问。
心理医生松开手，笑了笑："所以我跟你们去。
总得有人看着，别让你们疯得太彻底。"
垃圾站的铁门被风刮得哐当响。
林霍最后看了眼小芳——她正贴着墙闭眼，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，像只随时会碎的蝴蝶。
然后他转身，短棍在掌心转了个花。
"走。"他说，"但都跟着我，别落单。"
月光从换气窗漏进来，在众人脚边投下参差不齐的影子。
小杰走在最前面，眼镜片上的裂痕闪着冷光。
林霍摸了摸怀里的实验日志，血字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，像谁在他心脏上划了道小口。
真正的出口不在这里。
但他们要回去的，恰恰是这里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