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霍的虎口还在渗血，玻璃碴子扎进肉里的刺痛顺着神经往上窜。
他拽着小芳的手腕往楼梯间跑时，能听见李明粗重的喘息——那小子背着王丽，腰都快折成虾米了。
赵刚压在最后，体育老师的肌肉绷得像块铁，每一步都踹得台阶咚咚响。
"往左！"刘洋突然喊了一嗓子，数学天才的眼镜片在黑暗里闪了闪，"二楼东头有间废弃教室，门锁锈死了，但窗棂能撬。"他举着手机屏幕，上面是用荧光笔标出的逃生路线图——这小子进夜墟前总揣着校园平面图，说"概率学需要具体数据支撑"。
林霍没应声，系统提示在视网膜上跳得人眼晕："废弃教室存活概率41%，隔壁仓库3%，天台己封锁。"他当机立断撞开二楼东头的门，腐朽的木门"吱呀"一声裂开条缝，霉味混着灰尘扑出来。
李明踉跄着冲进去，王丽从他背上滑下来，靠着墙首咳嗽。
小芳缩在墙角，指甲抠进墙皮里，白裙子沾了半片血污。
"咔嗒。"
林霍反手锁上门，金属插销发出生锈的摩擦声。
他抹了把脸上的汗，这才发现赵刚没跟进来——体育老师正背靠着门，肌肉虬结的手臂抵着门板，门外传来指甲刮墙的声响，一下，两下，像有人在用指节敲门。
"他们...停在门口了。"小芳突然开口，声音细得像蛛丝，"那些'学生'的情绪...变了，不是追，是守。"她的瞳孔慢慢放大，眼白泛起青灰，"有东西在盯着我们，比他们更凶。"
系统提示"叮"地炸响，金色光斑在林霍眼前炸开："隔壁仓库，吊死鬼，存活概率10%。"
他后槽牙咬得发疼。
老乞丐说过，夜墟里最要命的不是鬼，是"该躲的时候不躲，该拼的时候不怂"。
现在门外有二十多个学生鬼守着，隔壁还有只吊死鬼——与其被前后包抄，不如先解决明面上的威胁。
"刘洋，"他扯下衣角缠住掌心的伤口，血立刻洇透了布料，"仓库结构。"
数学天才推了推眼镜，手机屏幕亮得刺眼："仓库和教室共用一面墙，墙根有通风口，西十厘米高。
吊死鬼的活动范围应该被限制在房梁上——"他快速划拉着屏幕，"根据你系统提示的存活概率，首线距离三米内触发攻击，后退两米安全。"
"小芳，"林霍转向缩在墙角的女孩，"那东西的情绪。
是恨？
是怕？"
小芳的指尖突然抵住太阳穴，额角暴起青筋："疼...它在哭，一遍一遍说'放我出去'。"她猛地抬起头，眼白里的青灰褪了些，"不是坏的，它被困住了，比我们还久。"
李明突然摸出怀里的玉牌，那是他用三次生存点换的驱邪物，此刻正泛着微弱的黄光："吊死鬼大多有怨气，但如果是被封在这儿...可能有镇灵阵。"他指了指墙上斑驳的红漆印子，"看，墙角的符纸，虽然褪了色，但还能认出来是'困'字诀。"
林霍的心跳突然快了半拍。
养母的笔记里提过，困灵阵是用活人的血画的，为的是把冤魂当"活饵"。
他低头看脚边的手稿，养母的字迹在月光下泛着旧黄："七月十五，夜墟之门，霍儿，若你看见这个..."
"我去。"他把心一横，抓起刘洋递来的折叠刀，"刘洋算路径，小芳感应情绪，李明准备玉牌，赵刚守门。"他转向王丽，那姑娘正攥着校服下摆，脸色白得像张纸，"你帮我盯着系统提示，有变化立刻喊。"
通风口的铁锈扎进林霍的手肘，他侧着身子往里挤，能听见自己骨头发出的咔吧声。
仓库里的霉味更重了，混着股腐木的腥气。
他抬起头——房梁上垂着根麻绳，绳子末端晃着团黑影，长发遮住脸，脚尖离地面半尺高。
系统提示开始闪烁："目标无攻击倾向，存活概率提升至63%。"
"你被困在这儿了？"林霍压着嗓子，折叠刀别在腰后。
他想起老乞丐教过的，跟鬼说话要"软着来，像哄受了惊的孩子"。
黑影晃了晃，长发下露出半张青紫色的脸，眼白翻得只剩一点黑："放...我...出...去..."
"困灵阵用你的血画的？"林霍指了指墙角的符纸，"你想出去，得先破阵。"他摸出怀里的手稿，养母的笔记在昏暗中泛着暖光，"我认识画阵的人，她可能能帮你。"
黑影突然剧烈晃动，麻绳发出"吱呀"的断裂声。
林霍后背抵着墙，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在砖头上。
小芳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响："它怕！
它怕符纸！"
他顺着小芳的感应看过去——符纸右下角有块拇指大的缺口，像是被什么利器刮掉的。
林霍摸出折叠刀，刀尖抵住缺口："我帮你撕了它，但你得告诉我，这学校和'幽灵船长'有什么关系？"
麻绳"啪"地断了。
黑影摔在地上，缩成一团，长发里露出个年轻男人的脸，喉结上有道紫青的勒痕："训练...基地...幽灵船长的人...在地下室...藏了东西..."他的手指抠进林霍的手腕，冷得像块冰，"钥匙...在钟楼...月亏时分..."
"咔！"
教室方向传来木头断裂的脆响。
赵刚的闷喝混着重物撞击声涌进来："他们撞门了！"
林霍猛地拽起男人的手，刀尖划过符纸缺口——血珠溅在符纸上，红漆突然腾起黑烟，符纸"刺啦"一声碎成渣。
黑影瞬间消散，空气里只余下一句话："地下室...第三块砖..."
"林霍！"王丽的尖叫穿透通风口，"系统提示！
门外有十七个热源，正往这边跑！"
他连滚带爬钻出通风口，正撞进赵刚怀里。
体育老师的胳膊上有道血痕，正往外渗着黑血："那些'学生'变异了，指甲带毒。"
"分两路！"林霍扯过手稿塞进怀里，"赵刚带李明、王丽往操场跑，刘洋带小芳去实验室！"他抹了把脸上的汗，系统提示在眼前疯狂滚动："钟楼方向存活概率39%，地下室21%。"
"你呢？"刘洋攥住他的袖子，眼镜片上蒙了层雾气。
林霍指了指窗外——月光下，七八个蒙面人正顺着走廊跑来，黑色制服上绣着银色锚纹，和幽灵说的"幽灵船长"标志一模一样。
他扯下衣角系在手腕上，冲众人笑了笑："我去钟楼，拿钥匙。"
赵刚突然把怀里的防狼喷雾塞给他："小心毒。"体育老师的肌肉还在发抖，但眼睛亮得像团火，"我们在操场汇合。"
门"轰"地被撞开。
第一个"学生"扑进来，青灰色的指甲擦过林霍的耳尖。
他反手甩出防狼喷雾，趁着混乱冲向窗口，风灌进衣领，能听见队友们的脚步声往不同方向散去。
月光爬上钟楼顶端时，林霍的掌心又开始渗血。
系统光斑顺着血珠流动，拼出一行新字："月亏时分，存活概率...正在计算。"他抬头看表，指针正指向十一点五十——距离零点，还有十分钟。
怀里的手稿被汗浸透了，养母的字迹晕成一团。
林霍摸着那团模糊的墨迹，突然想起老乞丐临终前的话："夜墟里的光，要么是鬼火，要么是希望。"他抹了把脸上的汗，攥紧防狼喷雾往钟楼顶层跑，身后传来蒙面人的脚步声，越来越近，越来越近。
而在城市的另一端，某个挂着"幽灵货运"招牌的仓库里，一盏红灯突然亮起。
穿黑色制服的男人摘下口罩，露出半张缠着绷带的脸，指尖敲了敲桌上的监控屏幕——画面里，林霍的背影正消失在钟楼阴影里。
"终于来了。"他笑了笑，绷带下渗出暗红的血，"二十年前的局，该收尾了。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