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轻雪站在冰原上,寒风如刀,割得脸颊生疼。
这是她最熟悉的场景。
寒霜峰顶,她每日练剑的地方。
可此刻,冰面上却倒映着无数画面
冰面倒映的画面在不断变换。
何时柒倚在藏书阁窗边翻阅典籍时垂落的发梢,他接过她递去的茶盏时指尖的触碰,甚至昨夜黑暗中他脖颈温热的触感……
“看啊,多可笑。”
一道熟悉的冰冷嗓音从身后传来,带着黏腻的笑意,“玄冰宗的冰魄仙子,整日想的却是这些。”
慕轻雪猛然转身,冰魄剑首指对方心口。
可当她看清心魔的模样时,手腕微微一颤。
那分明是她自己的脸,却带着她从未有过的神情。
眼尾泛红,唇瓣嫣红似血,连银发都仿佛浸染了夜色,透着妖异的光泽。
更骇人的是,另一个“她”竟披着与她一般无二的霓裳羽衣,只是衣襟半敞,泄出大片玉脂般的雪腻。
幽光浮动间,那抹酥白随着吐息起伏,宛若月下绽开的优昙,勾魂蚀骨。
要是让何时柒看见,他必定口干舌燥,食欲大增!
“怎么?不认识自己了?”心魔轻笑,指尖抚过自己的的锁骨,“这才是真实的你啊……被规矩束缚得太久,连欲望都不敢承认。”
“闭嘴!”
慕轻雪剑锋前送,却在触及心魔皮肤的瞬间停滞不前。
心魔不躲不闪,反而迎上前来,让剑尖抵住自己心口:“杀我?那你得先杀了自己~”
冰魄剑嗡鸣震颤,剑身结出细碎冰晶。
慕轻雪的手抖得厉害,灵力在经脉里横冲首撞。
她恍然,心魔即本心,斩心魔者,必先碎己道。
“舍不得动手?”心魔突然凑近,呼吸喷在她耳畔,“那我帮你回忆一下……”
冰面骤颤,涟漪荡开间,万千寒芒如星碎迸溅,天地倒悬!
画面中,何时柒浑身是血地躺在魔渊边缘,胸口还插着半截断剑。
而她跪在一旁,徒劳地往他体内输送灵力,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生命随着鲜血一起流逝。
画面里,她纤弱的身躯如风中残烛,止不住地颤栗,晶莹泪珠断了线般滚落。
“呵,还记得么?”心魔嘶声低笑,魔音如蚀骨毒针扎进神魂,“那日魔修突袭……你护得住他么?若你不够强,他便会死,若你不够狠,他也会离你而去。”
慕轻雪踉跄后退,冰魄剑“铛”地脱手。
画面再转——
寒霜峰偏殿,何时柒正与柳莺说笑,小丫头红着脸递上一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。
她清楚的看到,他接过时,竟在对方手心暧昧地挠了挠……
“住口!”
慕轻雪眸中寒芒炸裂,玉掌携着万载玄冰之力轰然拍下,整片冰原应声爆裂!
裂纹如蛛网般蔓延,每一道裂缝里都映出扭曲的画面!
她把何时柒锁在寒霜殿地牢,用玄铁链缠住他的手腕,
掐住下颌迫他仰首,将忘忧丹以口齿缠绵的方式渡入,
他瞳孔骤缩间,她低笑出声,眼底翻涌着血色痴狂。
“看着我……”另一个“她”,喘息间染着甜腥,“从今往后,你眼里只准映着我。”
她甚至……
“这才对嘛~”
心魔低笑,冰凉身躯贴上来,魔气缠绕间握住她执剑的手。
剑锋嗡鸣,带着她手腕一翻,寒光首指苍穹。
“剑修之道就该如此,想要便夺,在意便囚,谁敢阻拦你,就斩!”
慕轻雪剧烈喘息,眸中血色渐浓。
她看见冰魄剑的霜纹正在变红,像被血浸染。
“你看,多简单。”
心魔带着她的手举起剑,剑尖对准冰面倒影中何时柒的笑脸,“只要一剑刺下去,他就永远是你的了!”
心魔眼中闪过一丝戏谑,“现在…你又该作何选择呢……”
剑锋悬在倒影咽喉处,微微发颤。
“啪嗒——”
一滴寒泪坠冰,碎成万载霜花。
“我……不能…如此…对他…我…也……不会被……任何人摆布……”
慕轻雪眼中闪过坚定,朱唇忽地勾起绝艳弧度。
她手势一变,剑锋竟倒转刺入自己心口!
这一刻,她竟选择一箭穿心!
“但,我可以杀你。”
心魔狰狞的笑凝固在脸上,它听见自己神魂碎裂的声音。
原来最狠的诛魔剑,从来是痴情人亲手捅穿情劫的决绝…
鲜血喷涌而出的瞬间,整个冰原开始崩塌。
心魔发出凄厉尖叫,身形如烟消散。
最后一刻,它狰狞的面孔几乎贴到慕轻雪脸上。
“哈哈哈!你以为这就结束了?慕轻你错了!我即是你!只要你还有一丝执念,我就永不消亡!”
慕轻雪跪在血泊中,看着冰魄剑渐渐恢复湛蓝。
远处传来水晶宫殿开启的轰鸣,
可她的眼前,却浮现出柒那句“我不会逃”时,眸中那抹亘古不灭的温柔之光。
如晨曦破晓,一瞬撕裂她心底永夜,
也滋养了那枚沉寂的种子……在深渊中,疯狂生长。
同一刻,纯白空间内,何时柒正对着问心剑大眼瞪小眼。
“我说,能不能快点?我家仙子还等着呢。”
剑身微闪,一道虚影浮现!
赫然是慕轻雪的模样,却比平日更加妩媚。
银发披散,红唇如火,薄纱般的衣裙下肌肤若隐若现。
“卧槽!”何时柒倒退三步,眼中震惊,“这他么是什么少儿不宜的剧情?!”
这对吗?他寻思也没充会员啊!
“问心剑映照本心。”虚影轻笑,步步逼近,让他一步步往后退,“原来你日日想着这般场景?”
“冤枉啊!”何时柒举手投降,“我发誓脑子里都是正经东西!”
“哦?”虚影突然贴近,吐气如兰,“那为何我摸到你心跳这么快?还有......它为何会如此傲然屹立?”
何时柒:“......”
这破剑绝对是在报复他刚才说它普通!
又过了半个时辰,在纯白的空间里。
何时柒盘着腿坐在问心剑跟前,手指时不时地轻敲着膝盖。
“所以......”他脑袋一歪,上下打量着那悬浮着的透明长剑,有些好笑,“你就只会弄个幻象出来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