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...”
他迷迷糊糊的说着话,紧紧搂着宁言昭的脖子不放手。
“喂,你是不是装的呀?占便宜是吧?”宁言昭伸手想推开他,却发现刘裕琮这力气大得惊人。
“王八蛋,放手!原来有这么大的力气,那为什么我每次调戏你都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?搁这儿半推半就呢?”宁言昭一脸黑线。
眼见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,宁言昭只好顺毛捋,轻轻拍着他后背安抚:
“琮琮乖,娘在呢,躺下睡觉觉...”
“娘,我好想您...”男人眼泪哗的流了下来,看得宁言昭心头一阵刺痛。
他听着宁言昭的呢喃,缓缓放开了胳膊,老老实实的躺下。
宁言昭掏出手绢替他擦眼泪,可是这边的刚擦干,另一边的又流出来了。
很快,冰水盐水都准备好了,
宁言昭撸着袖子开始给刘裕琮用冰毛巾敷额头降温。
只是一小会儿,刘裕琮就渐渐恢复了意识,他轻轻睁开一条眼缝,一眼就看到了宁言昭。
阳光下,她露出两截玉白的细胳膊,抄起冰毛巾就往刘裕琮脑门上糊。
她凑得很近,发丝扫过刘裕琮发烫的鼻尖,混着那股淡淡的栀子香。
阳光从她耳后透过来,给脸颊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,连鼻尖沁出的汗珠都亮晶晶的。
他喉结动了动,突然发现这恶女不龇牙咧嘴的时候...居然比仙女还好看。
“哟,王爷醒了!”
宁言昭挑眉,毛巾“啪”的拍在他锁骨上,“你们看,我的方法是对的吧?”
刘裕琮被冰得一个激灵,却只是怔怔的看着她发愣。
“喂,你傻了,在想啥呢?难道不想感激一下本姑娘的救命之恩?”
刘裕琮皱起了眉头:“本王是在想...你要是把我治死了,会不会被满门抄斩,那本王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吧?”
“殿下,这不劳您费心,想杀我爷孙的人多了去了,您恐怕得先排队!”
刘裕琮忽然想笑...
果然,仅仅只是两个时辰的功夫,刘裕琮就真的退了烧,只是连日的风寒让他依旧很虚。
“没想到,你这恶女还真有两下子!”刘裕琮重新打量了一番宁言昭。
“臣女只是怕王爷驾鹤西归,那我花的钱不都打水漂了?”
她抬头环视着乱七八糟的房间,眉头紧锁,“堂堂一个皇子,为啥房间这么乱?我是一点看不下去啊!”
她扭头望着刘裕琮,“王爷,把您能使唤的下人都喊出来,臣女帮您拾掇拾掇。”
刘裕琮有些吃惊,“你,你个纨绔女还会收拾房间?”
“那咋了?我呢有轻度洁癖,最是看不惯这乱糟糟样子,您可别误会哈。”
很快,王府的下人都在院里集合,宁言昭开始安排他们干起了杂活儿。
她叉着腰站在屋中央指挥:
“秋月!带人把窗户全卸了擦三遍,蜘蛛网一个也别放过!”
“小桃!盯着他们换窗帘,但凡有个线头没对齐,扣工钱!”
秋月拎着水桶“咣当”往地上一墩,抄起抹布擦桌子。
“刺啦”一声,桌子腿被她擦断一根。
刘裕琮在榻上抽搐:“那是前朝黄花梨...”
“王爷旧的不去新的不来!”宁言昭顺手把裂口瓷瓶塞他怀里,“抱着,当冰壶用!”
小桃举着鸡毛掸子满屋飞:“书架顶的灰有三尺厚!你们平时用鼻孔打扫吗?!”
俩老仆抱着破褥子瑟瑟发抖:“这,这被王爷吐过...”
“扔了!换新的!”
宁言昭扯开褥子抖了抖,渣子扑簌簌往下掉,“咦,多久没收拾过了?你们这些下人都是干嘛的?”
老仆颤颤巍巍,“是王爷...不让打扫的。”
刘裕琮裹着薄被缩在墙角,眼睁睁看着宁言昭把他藏床底的酒坛子全翻出来:“这是西域贡酒!!”
“病号就别喝酒啦?”宁言昭“咚咚咚”全倒进花盆,“浇花吧!”
等到日落西山,屋里焕然一新!
刘裕琮扶着床边怔怔望着这一切。
窗纸透亮得能瞧见外头晃动的竹影,博古架上歪插的野菊花沾着露水,青砖地泛着水洗后的凉意,连角落那窝蜘蛛都被端了老巢,空留半截蛛丝在梁上晃悠..
宁言昭正踮脚挂最后一幅帘子,夕照从她袖口漏进来,勾得她轮廓泛着金边儿...简首迷死个人!
她骂骂咧咧指挥秋月摆正花瓶:“往左!再往左!你眼斜还是手歪?”
嗓门大得能震碎瓦片,可刘裕琮突然觉得这吵闹声…竟比冷宫十年的死寂还顺耳。
指尖无意识着新换的云锦被面,他想起母妃去世那晚,自己蜷在漏风的偏殿发抖,从没人问过他被子暖不暖。
喉头忽然有些发紧,他别过脸假装咳嗽,却瞥见铜镜里自己的嘴角。
“王爷还行不?”宁言昭叉着腰回头,鼻尖沾了灰。
刘裕琮不屑的撇嘴,从牙缝挤出句:
“勉勉强强吧...”
“好了,今天本来找您想谈正事的,既然您病着,那我明天再来吧。”她说着,拍拍裙子上的灰,就走了。
“什么?你还要来,你当这里是你家吗?随便进出?”刘裕琮喊道。
见宁言昭走远,管事的凑过来,“王爷,老奴这就去加强戒备,保证她进不来。”
“就...就不了吧。”
管事的一愣,“万一那刁蛮女明天又...”
“要你管?”
刘裕琮怒喝一声,“你平时都是干什么吃的?看到没,这才是人住的房子。”
他指着焕然一新的房间吼,“把王府上下按照这个标准重新收拾一遍。”
管事的小声嘀咕,“王爷,可是您以前自己说的,不许打扫王府...让它烂着...”
“哼,本王现在改主意了不行吗?”
“是!”
...
第二天一大早,宁言昭便带着两个丫鬟去找刘裕琮。
暗鸦阁的事不能再拖了,毕竟若是再被他们抹黑,就算将来爷爷能成功登基,天下的百姓也不会答应,搞不好要激起农民起义。
这是一个巨大的障碍,必须尽快铲除。
一行人招摇过市,路过市井天桥,却见一个说书人正在撂地说书。
头戴豁口瓜皮帽,身披补丁摞补丁的灰布长衫,左手攥着把豁牙折扇,右手举着半块惊堂木,他自称——王侃山。
唾沫星子横飞间,惊堂木一拍,震得茶碗首蹦跶。
“今儿讲个《九尾妖狐篡朝记》!话说那妖狐披着人皮进宫,专喝忠臣血,啃百姓骨...”
底下百姓听得聚精会神,他猛地压低声音:“这妖孽啊…最爱收干儿子!”
有人啐了口唾沫:“呸!这不就是那老阉...”
“哎!”王侃山折扇一挡,挤眉弄眼,“咱可没指名道姓啊!你们别给我惹事。”
“后来咋样了?”卖炊饼的汉子急问。
“那妖狐渡劫失败,被雷劈死啦!”他一拍惊堂木,“等人拖出来一看,嚯!你们猜怎么着?”
顿时吊足了观众的胃口,”快说呀?怎么着了?“
王侃山甩开折扇,“ 它呀,没有子孙根!”
人群顿时爆笑如雷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