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呃…咳咳…” 丹炉旁的陈玄清,喉咙里再次发出一阵破碎的呛咳!他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,一大口粘稠的金红精血混杂着丝丝缕缕墨绿寒气,猛地喷溅出来!但这一次,在那喷溅的血雾之中,墨斗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、一闪而逝的…冰蓝色碎芒?!如同破碎的星辰粉末,瞬间融入了翻腾的青白雾气!
师父?!墨斗的心猛地提起!
陈玄清喷出这口血后,身体反而奇异地松弛了一丝,紧锁的眉头似乎也舒展了极其微小的幅度。他冰封的左手袖口处,逸散的墨绿寒气似乎又微弱了一分。那丝艰难渗透的暖意,似乎…稳定了些许?
是那口血?!那口混杂着墨绿寒气和诡异冰蓝碎芒的血?!墨斗脑中一片混乱,先祖意志、道基崩毁、邪术本源、造化生机…无数念头疯狂碰撞,却理不出丝毫头绪。
“轰隆…哗啦…”
一阵沉闷的、由远及近的坍塌声和碎石滚落声,猛地从石室上方盘旋的石阶通道深处传来!声音越来越大,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连锁反应!石室穹顶再次簌簌落下灰尘!
魂匣毁灭引发的惊天反噬冲击,加上之前石室的剧烈震动,终于让那条本就年久失修、又承载了过多力量的古老通道,发生了更大范围的塌陷!
墨斗脸色剧变!通往地面的路…可能断了?!那石头哥…王明远…还有那个掩护的战士?!他们怎么样了?!他们…还活着吗?!
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墨斗!战友生死未卜,石室内的三人命悬一线,通道坍塌断绝生路…难道…难道拼尽一切换来的,依旧是绝境?!
不!不能放弃!
墨斗眼中猛地爆发出如同受伤孤狼般的狠戾光芒!他死死咬住下唇,用剧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。他挣扎着,用还能动弹的右臂支撑起上半身,不顾胸前伤口再次崩裂涌出的温热液体,一寸寸,极其艰难地、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,朝着那盘旋而上的石阶入口…爬去!
他要去看看!哪怕通道真的塌了,他也要用手挖开一条路!石头哥他们…还在风雪里!他必须知道…必须!
冰冷的石板地面,留下了一道蜿蜒、断续的暗红血痕,指向那吞噬了所有声音和光线的黑暗通道。石室之外,太行山的暴风雪,依旧在永无止境地咆哮,仿佛要将这世间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,彻底埋葬。
冰冷的石板如同寒玉,贪婪地汲取着墨斗身上最后的热量。每一次拖动身体向前挪动,胸前崩裂的焦痂都如同被滚烫的烙铁反复炙烤,撕裂般的剧痛首冲脑髓,眼前阵阵发黑。每一次艰难的呼吸,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铁锈味,牵扯着胸腔深处移位的脏器,带来窒息般的闷痛。他紧咬着下唇,首到嘴里尝到新的咸腥,用这尖锐的痛楚强行刺穿昏沉的迷雾,维持着那一丝摇摇欲坠的清醒。
石阶入口的黑暗,如同巨兽的喉咙,吞噬着昏黄的火把光芒。那里面,曾是他们逃出生天的路径,如今,却可能成了埋葬战友的墓穴。
“石头哥…明远…” 墨斗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嗬嗬声,每爬一步,都在身下留下蜿蜒断续的暗红痕迹。指尖抠进石板冰冷的缝隙,指甲翻裂,鲜血混着尘土,他却感觉不到。所有的意志,所有的力量,都凝聚在那未知的黑暗深处。
“轰隆…哗啦啦…”
沉闷的坍塌声再次从通道深处传来,比刚才更加清晰、更加密集!伴随着大量碎石滚落的嘈杂声响,整个石阶入口处猛地腾起一股浓重的烟尘!一股强烈的气流裹挟着灰尘和碎石粉末,猛地从通道口喷涌出来,扑了墨斗满头满脸!
墨斗的心瞬间沉入冰窟!完了!彻底塌了!
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,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,几乎让他窒息。他猛地抬起头,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烟尘弥漫、一片狼藉的通道口,牙齿咬得咯咯作响,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呜咽。
就在这绝望的深渊,一个极其微弱、却如同天籁般的声音,穿透了烟尘和落石的嘈杂,隐隐约约、断断续续地从通道深处传来!
“…斗…墨…斗…”
声音嘶哑、破碎,仿佛下一刻就要断绝,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、难以置信的熟悉感!
墨斗浑身剧震!如同被电流击中!是周石头的声音?!他还活着?!
“石头哥?!”墨斗失声嘶喊,声音因激动和虚弱而扭曲变调。他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最后一股蛮力,拖着残破的身体,不顾一切地朝着那烟尘弥漫的通道口扑去!
烟尘稍稍散开些许。借着石室内昏黄的光,墨斗看到了!
在通道口下方,大约十几级石阶深的位置,被大量坍塌的巨石、泥土和断裂的木梁彻底堵死!形成一个陡峭的斜坡废墟。而在那废墟斜坡的最高处,靠近石室入口这一侧,几块巨大岩石和一根粗壮断梁,极其惊险地交错支撑着,形成了一个狭小、勉强可供一人容身的三角形空隙!
就在那狭窄、布满灰尘、随时可能被后续落石彻底掩埋的空隙里,挤着两个人影!
下面那个,半个身子被泥土碎石掩埋,只露出肩膀和头,正是王明远!他脸色灰败如土,双眼紧闭,口鼻处全是血污和泥土,生死不知。而上面那个,用自己宽阔的后背死死抵住上方不断簌簌落下的碎石和泥土,如同磐石般撑起这片狭小空间的人——正是周石头!
周石头的样子,惨烈得让墨斗心脏骤停!
他整个人如同刚从血池里捞出来。左侧肩窝处,一个狰狞的、被冰寒邪力侵蚀过的贯穿伤口,皮肉翻卷,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,边缘凝结着冰霜和血痂!右侧肩胛骨下方,同样一个贯穿伤,鲜血虽然流得缓慢,却依旧染透了他整个后背!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右手,五指血肉模糊,指骨扭曲变形,甚至能看到森森白骨!那是砸碎魂匣基座留下的惨烈印记!他脸上糊满了血污、雪泥和烟尘,只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,在黑暗中依旧燃烧着如同野狼般的凶悍和…一丝看到希望的微光!